在棺材里烂了八个月的尸骨,那味道……可想而知。
所以他们都非常有先见之明的闭上嘴,捏住了鼻子。
然而预想中的臭味熏天没有出现。
谢辞酒站在原地,面不改色。
李耀看看棺材,再看看谢辞酒,瓮声瓮气的问:“郡主,你不觉得很臭吗?”
谢辞酒神色莫名的看他。
李耀忙摆手解释:“属下不是嫌弃定南王世子的意思,只是尸体腐烂,那个味道确实很难闻。”
谢辞酒摇摇头,视线落在棺材上,还往前走了一步。
李耀:“!”
郡主不愧是郡主,真勇士也!不过在他的视线落在谢辞酒怀里一直抱着的那盆花上,他好像也理解了,大概是花香盖过去了?
谢辞酒对他们说:“你们出去吧,我没叫,谁也不准进来。”
李耀迟疑的看看其他人,“是,郡主小心,若是有什么异常,就喊一声,属下们就在外面候着。”
“嗯。”谢辞酒点点头,脚步不停的走到了棺椁边。
李耀带着人离开,山洞里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谢辞酒这才敢低头看一眼。
可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看我。”
谢辞酒抿了抿唇:“里面的也是你。”
燕知回摇摇头:“不是,人死魂散,尸骨与木石无异。”
“为什么我闻不到臭味?”谢辞酒刚才是真的一点味道都没闻到。
燕知回笑了笑:“我可不想在你心里留下一个恶臭的印象。”
他边说边低下头在她的耳垂上轻轻的啄了一下,“我明明很香的。”
他暧昧旖旎的语气瞬间勾起了谢辞酒某些不可描述的回忆。
她不自在的偏了偏头,反手在燕知回的腰上掐了一下:“别骚。”
听她语气恢复如常,燕知回见好就收:“好~”
谢辞酒:“……”
一个尾音八个弯,好个屁。
她扒拉开燕知回的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垂。
燕知回扶着她转过身,语气稍稍认真了些:“别看了,给我留点面子。”
谢辞酒启唇欲言,最后还是答应了:“嗯。”
她没有态度坚决的非要看,既然燕知回不愿意,又何苦让他为难?
她背对着棺椁问:“接下来要怎么做?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燕知回松开她之后,就走到了棺椁前,低头一看,那真是惨不忍睹,对比某些地方,那白花花的骨头看起来都舒服多了。
他叹口气,得亏自己没让谢辞酒看,还封闭了她的嗅觉,不然真的会给她留下阴影的。
摇摇头把多余的念头甩出去,燕知回右手悬停在棺椁上方,五指张开,金色的神力瞬间涌出,照的整个山洞光芒大盛。
他神色冷肃,锋利的轮廓沐浴在神光中显得尊贵不可侵犯。
神力包裹住整个尸骨,那些烂的没烂的都在顷刻间化作飞灰,只留下白森森的骨头。
燕知回心里暗道: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随后他转过头,左手一招,栀子花的花瓣瞬间飞了过来。
他手指在空中微微一转,那些花瓣便绕成了一圈,又恢复了栀子花的模样。
“无相有我,乾坤倒转,天伦有怨,阴阳逆术——”
燕知回拈花低声阖眼念起了法诀,长发也随之无风而动,眉心的印记若隐若现。
一瞬间,他身上的神性尽显无疑。
山洞外忽然阴云汇聚压顶,隐隐有电光闪烁。
李耀抬头担忧的看着:“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那我们怎么办?”
“等!”李耀斩钉截铁的说:“郡主有命,她不叫,我们不能进去。”
“不过这阵势真有点吓人啊,那云都黑了,那闪电快赶上我腰粗,呸——好大的风!”
狂风乍起,吹得林间一阵鬼哭狼嚎,人眼都睁不开。
“艹——拉我一把,我要被吹飞了!”
原本几个人还有闲心看这壮观的一幕,下一刻就被吹得东倒西歪,踉踉跄跄。
李耀抬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喊了一嗓子:“抓住身边的东西!实在不行就原地坐下,趴下也行!”
话一出口就被吹得支离破碎。
九天之上,玄雷躲在云层后面看戏,时不时的闪烁一下证明自己的存在,但不敢真的下去。
它可不敢坏了神尊大人的好事。
象征性的意思一下糊弄糊弄就行了。
……
燕知回不知外面掀起了怎样的风波,他手指轻轻一松,栀子花飞旋着漂浮在半空。
他眉心的印记已经完全成型,是一朵金色的栀子花。
这是燕知回入凡之后以花身修炼得道的证明,金色的纹路上有流光闪烁,与半空中的花遥相呼应。
长睫微颤,燕知回缓缓睁开眼,眸中有神光一闪而过,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咬破中指,挤出一滴精血,点在了花心中央。
下一瞬,原本乳白色的花瓣立刻染上了妖艳的红,香味弥漫。
燕知回伸手虚虚的托着花,反手一推:“去!”
花旋转着飞向了棺椁里的尸骨,最后停在了他的心脏位置。
燕知回覆手一压:“定!”
花朵不断缩小,最后凝成拳头大小,落进了胸膛。
顷刻间原本枯白的尸骨焕发光彩,一道道红色的血脉从心脏处向外快速蔓延至全身。
皮肉复生,筋骨重塑,不过弹指一挥间。
就连头发也在须臾之间长出,散落在棺椁里。
燕知回脸色微白,但这还没完。
他手一招,栀子花的叶子也飞了过来,燕知回一下下的打进了尸骨的各个关节。
做完这一切,他收了神通,身上一阵虚软无力,踉跄着退后一步。
他摇了摇头,眉心的印记黯淡下去,整个人透出几分疲惫,他扶住棺椁站稳,慢慢的直起身子。
谢辞酒听着身后的动静,又好奇又担心,她想问却又怕开口会惊扰到他,便一直憋着。
她抿紧了唇瓣,心情十分不好。
燕知回光是看她的背影,都能看出她的不爽。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没再拖延,松开手之后纵身一跃,跳入了棺椁中。
在快砸到肉身上的时候,他的身影忽然虚化,变成了半透明的模样。
最后稳稳的融进了肉身,消失无踪。
一炷香的时间后,洞里响起了一声低语。
“阿酒。”
听到这一声带着沙哑的呼唤,谢辞酒身子一僵,猛地转过头去,就见棺椁边缘搭上了一只如玉般细腻白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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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神尊大人获得肉身一具!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