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意看着这样的兰九,不禁微微失神,他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的阿酒虽然父母双亡,看似无依无靠,实则北境二十万大军都尽在掌中,为她撑腰。
而这一世,阿酒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被族人抛弃,被世人厌弃,若非魏红衣先找到了她,烛意都难以想象,等他找到阿酒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越想越后怕,烛意点点头:“确实该加紧修炼,生逢乱世,没有自保的能力,只能随波逐流,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洪流吞没。”
“嗯,等我变强了,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兰九一直对南海之外的地方有着无比的向往,她想四处走走看看。
“好,你要是愿意,就留在追云宗,追云宗是人族第一大宗门,威望极高,实力也强,有魏红衣这样的师父,你的修炼之路会很顺利。”
烛意边说边抬头扫了眼藏书阁,“虽说鲛族和人族构造不同,但修炼之路向来异曲同工,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不适用,只要融会贯通,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的,师父和我说过。”
兰九从他怀里坐起来,转过去和他面对面,有些疑惑的问:“你也支持我在这儿吗?”
烛意颔首,严肃的说:“修炼是你的事,我不会干涉,只会帮你,你的师父和师姐都很好,她们可以给你我给不了的情感,我没理由阻止你,甚至我很庆幸,你遇到了她们。”
兰九分不出复杂的情感,只觉得自己很感动,她专注的看着烛意,轻声说:“谢谢你。”
“以后都不用对我说谢谢,我帮你,是心甘情愿,不是举手之劳。”
烛意说:“活一辈子,不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该结交朋友,去看更多的风景,走更多的路,体会不同的感情,如此才不负此生。”
兰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是个很好的人。”
烛意轻笑,“或许吧。”
“你觉得我好,是因为我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了你,但其实我并不完美,我身上的缺点,你日后会发现的。”
兰九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俩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良久之后,兰九才问:“你这次要待多久?你身上的伤要怎么治?我能帮你吗?”
“待到你讨厌我为止,不出意外,我应该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烛意想的很美好,可是下一刻兰九就皱了皱眉:“一直隐身吗?那你岂不是会很累?”
烛意:“……”
这倒也是。
兰九喃喃:“要是你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就好了。”
烛意一愣,随即心念微动,也不是不行。
他思索片刻,隐隐有了个想法。
“我会想办法的,时辰不早了,你还修炼吗?不修炼的话,就睡吧。”
烛意扶着墙站起来,浑身僵硬酸痛的厉害。
兰九也跟着站起来:“要修炼的,你先休息吧。”
说着她走到了书架前,拿出之前她看了一半的书,翻开就着月华珠的光继续读了起来。
烛意没说话,站起来活动一会儿又盘膝坐了回去,闭眼开始疗伤。
俩人互不打扰,藏书阁里再一次恢复安静。
……
不知过了多久,兰九才从沉浸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她晃了晃自己有些滞涩的脖子,一偏头,就看到烛意靠着墙垂头睡着了。
她愣了一下,起身走到烛意身边跪坐着,盯着他安静的睡颜,嘀咕一句:“好像没什么效果?”
褪去醒时的精明锐利,烛意的睡颜意外的干净柔和。
或许是因为那双眸子吧。
兰九欣赏了一会儿,又想起他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下定了决心。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若是烛意,兰九愿意赌一把。
她咬破自己的中指,挤出一滴嫣红的血珠,另一只手捏住了烛意的嘴,让他稍稍启唇,随后她就把中指探入了烛意的口中。
在她嘀咕的时候,烛意其实就已经迷迷糊糊的醒了,但他没睁眼,想看看阿酒要干嘛,但没想到,她竟然……
这未免太刺激了点?
烛意差点绷不住气息露出破绽。
他硬生生忍住了,脑中迅速闪过了无数暧昧旖旎的场景。
然而兰九的手指就停在那里,没动,反倒是有一股腥甜的味道自舌尖蔓延开来。
这是……
烛意心头微颤,是血?是阿酒的血!
她给自己喂血做什么?
电光火石间,烛意忽然想起兰九是鲛人,据说鲛人的血肉是疗伤圣药。
所以她是想给自己疗伤?但不愿意告诉自己?
烛意心里又酸又软,硬是控制着自己一动不动,免得破坏了兰九的一番心意。
兰九感觉差不多,就把手指抽出去,拿帕子擦了擦,那点小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在烛意身边坐下,扶着他慢慢的倒在自己腿上,“应该会有效果的吧……”
兰九轻轻的摸了下烛意的脸,闭上了眼睛。
等她呼吸逐渐平稳,烛意松了口气,他没有动,就着这个姿势感受了一下,那几滴血很快发挥了效果,他身体里忽然热了起来,随后有一道十分温和的气息迅速流遍四肢,所过之处温温热热的,胀痛的感觉都消减了不少。
舒服的他恨不得喟叹出声。
最后那些暖流又都汇聚到丹田里,他的灵力自发运转起来,和兰九的血融合在一起,最后落回龙丹里。
刚重铸的龙丹还不稳定,十分脆弱,可这几滴血融合之后,他的龙丹忽然就安定了下来,颜色都变深了一些。
感受着种种奇妙的变化,烛意不由得感慨,这般体质可千万不能被人知道,不然会引得四方觊觎,到时候阿酒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思及此,越发坚定了他之前的想法,他得尽快给自己弄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好跟在阿酒身边保护她。
她太单纯善良了,一旦被骗,那就是万劫不复。
……
这一晚兰九睡得极好,自然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和烛意的位置颠倒了,不知什么时候,她枕在了烛意的腿上,而腿的主人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的头发,摸得有点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