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一下子就想到了李若飞，顾不上陆琦话里的尖酸，他一伸手就把人捞了过来，转身摁在墙上。
“离李若飞远一点，专骗女人的货色。”
“真说不准，”陆琦啧了一声，满心无所谓的态势，“你要是一年半载不回来，我也没必要为你守寡吧。”
说一句怼一句，周衍已经开始质疑自己言语的震慑程度了。
“那你想怎么样？”
“十一天，最晚十一天之后回来。”
农历十月十八，周衍的生日。
也许觉得拉扯的这种姿势太过别扭，周衍把手收回裤兜，向后退了一小步，微低头看陆琦，不知道十一天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偏偏限定这个日期？”
“也不为什么，回不回来你看着办吧。”
陆琦说完就要逃之夭夭，却又被周衍老老实实按回墙上。
“回，”周衍边答应边吻着，“一定回。”
鼻息交融，接吻成了寻常事，只有粗暴和轻柔之分，早已经游刃有余，娴熟到对方伸出舌头就知道该如何回应，与酥麻感和软绵感共同到来的还有身下的一股暖流，而周衍的动作又很容易让人感觉到是要进行下去的那种，陆琦不得不推开他。
“你该走了。”
周衍不疾不徐，拉起陆琦右手端详了一阵，看完中指又看无名指。
“你干什么？”
“画地为牢。”
没闲心再逗留，国外的事情很棘手，情绪都是强装出来的，周衍推了行李箱开门出去，关门的时候还叮嘱陆琦别忘了去给电动车上小黄牌。
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能算是空虚感，也不是落寞清冷，毕竟氛围都是无聊的闲人给设定的，煽情又无趣。
一种十分相熟的松弛和自由，陆琦也在想自己应该还不至于对周衍依赖到这种程度。她开始忙活起来，去刷碗，去拖地，去洗衣服，把家政该干的活都给干了。忙完所有，中午的困意涌来，又回房间睡了一个小时。
两点多的时候醒来，在床上怔怔地观赏了一会天花板，她想起昨晚用相机拍的照片，就打开笔记本电脑，把存储卡插进USb接口上传进了电脑相册。
不愧是四万多的相机，自动模式拍的也很好，有几张照片陆琦很喜欢，构图和光线都很好，更难得的是恋人之间的温馨。周衍往她嘴里递虾、她给周衍夹菜，抄起勺子要打笑着的周衍的场景，还有二人之间的接吻。
往前调了调，还有最初的几张，偷拍午休的周衍，抓拍他吃饭的动作等等，鼠标漫无目的的滑着，她盯着这几张照片发起呆来。
周衍身上总有中年人独特的魅力，穿上纯黑的西装衬衫后有点像人模狗样的坏领导，也像有钱能包养年轻姑娘的金主，但也只是像，因为他这个样子总是不自觉的为自己设了防，一整个生人勿近的样子，对吧，坏到骨子里了，谁敢跟他过啊。
那双经过岁月和黑暗的火焰燎过的双眸几乎没有亮光，平静幽深，黑洞般的，算不上什么吸引力，普通人只顾得上害怕了，没人敢去探寻眼睛里有什么，仿佛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个人不是好人，可又能将他的过错想成理所当然。卑鄙、残忍、狠戾和淡漠，他总能将它们合理化成一切，仿佛做起坏事来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当。
头发不长不短，梳的很有型齐整，稍稍偏分，靠左侧微长的刘海有时可以遮住三分之一的额头，或者再少些，很传统，倒是极符合周衍的人设。这样的人，这样的地位和权才，如果没沾上这些事该多好。
如果真是那样，陆琦会打算跟他过一辈子。
一些想法引起了长久的哲思，陆琦盯着电脑屏幕上二人的照片进行着一场内心真实的拷问。
她笃定周衍的很多话是如鲠在喉的，就像最开始不止一次的推开她，说跟自己呆在一起会有危险，还有一些美其名曰为她好的话和事，能够预见最终结局的人做起事来就没想过要留后路，可必然性中会掺杂偶然性，于是悲剧中又增添了一个悲剧。
深刻明白二人之间的沟壑不是单凭感情就能填平的，只要背后的许宗寅或刘家善稍微动些手脚就会掀起考验的浪花，危险，能有多危险，一条命罢了，无非是做第二个逝去的许夫人。
即时的享乐主义者，陆琦不是，老师教过，人应该是绝对理性的，负责的，温良的，有底线的——公民。
陆琦把挑选的几张照片发给了周衍，他没过几分钟就回了信息，很简短，三个字，已登机。知道飞机上要开飞行模式，所以就没打算再回，可电脑版的微信系统又响了一声，周衍又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
你。
总是说半句留半句，有时候陆琦也觉得周衍有些装，要分情境，尤其是自己猜不到他想表达的意思时，这种感觉更甚。
最喜欢哪张？
几乎是秒回，周衍转了一张照片过来。啧，还真不羞涩，真想问他亲来亲去怎么就不觉得腻，陆琦发了一个擦汗的表情，后来就没再回。
关了电脑换鞋出去，她想到了陈文良，这个朋友中唯一知道周衍存在的人。打算先去给车上牌，然后看陈文良有没有空，一起约个下午茶吐吐心事。
刚好休班，上车牌也不算耗时间，那就四点在咖啡馆坐一坐。
“你不找我，我还真要准备找你。”
叫好咖啡，陈文良一笑，金丝眼镜下的双眸还和大学时一样睿智。
“正好今天休息嘛，也没什么事，就发信息问了你，没想到你真有时间。”
“嗯，你怎么调动工作了？不声不响的。”
“说来话长，对了，你是怎么认识周衍的？”
“因为我父亲，许宗寅前段日子找过我，他也在。”
官商勾结，陆琦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着四个字，她不知道陈正禹是什么样，但许宗寅绝对没安好心，八成是想要巴结市领导。
“周衍生病，怎么是你陪他去的医院？当时都很晚了，早下班了吧。”
“刚好有个晚会，他喝完酒不太舒服，我就跟着过去了。”
一双美瞳下的躲闪，陈文良拿出手机划了一阵，随后向陆琦展示了一张照片。
“这是周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