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不沉，一有声响就醒了，陆琦把耳机摘了，揉了揉眼抬头看周衍，二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对视。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你先去洗澡，我把蛋炒饭给你热一下，一会吃。”
“我吃过了。”
“真吃了？”陆琦站起来故意凑近，周衍转眼微微躲了一下，“我就知道你。”
半夜回家成了约定俗成的事，再不像刚认识的时候能坐在一块吃顿晚餐，陆琦知道周衍不会在外面吃，就算能勉强进些食也不会太多，因而特意为他在留了饭，却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犯困。
每次当周衍下定决心重新预演好面对陆琦的态度，试图再拉远些距离的时候，却总被这种熟悉的热情给击溃，于是又一如既往地无从招架，周衍轻叹口气继而坦然地把陆琦拉入怀中。
不能说的事太多，陆琦两手抚上他后背，只是无言相拥，过了好一阵用清透细柔的声音问他好点了吗。
“嗯。”
还没反应过来，周衍抬起陆琦下巴和她交换一吻，今天不想再折腾了，怕她受不了，亲两下就完事，然后放人去热饭了。
淋浴花洒的水哗啦啦流，周衍站了许久，回过神来抬起两手揉了揉湿透的头发，涂完沐浴露洗了一会就出去。
“你把头发吹一下，”陆琦把还冒着热气的蛋炒饭放在桌上，找出吹风机递给周衍，“还是让我给你吹？”
“你吹吧。”
“好。”
于是回卧室插好插头，陆琦让周衍侧转身坐在床边，开了热档呼呼吹着，也伸手摆弄着湿发。
没注意细看，鬓角处好像比以前又白了一点，短硬的发间里也夹杂着一两根，她停了吹风机找到那根白发，轻弯腰看了看，才发现不是从发根白的，三五厘米的长度被截成两半，一半黑一半白。
“怎么了？”
“看到你白头发了。”
“正常。”
周衍淡淡一回，他没什么伤春悲秋缅怀年龄的情调，反倒是陆琦心里不怎么好受。
陆琦没再说什么，拿起来吹的差不多就拔了开关，让周衍去吃饭。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染个发？”
吃饭时，坐对面的陆琦听周衍不经意的一问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染发？”
“看上去能年轻一点。”
“可你也不老，不要想着去违逆自然生长规律，这样还挺好看的。”
周衍低头看着碗里，沉默一下点头。
“周衍，”陆琦叫他，顿了顿之后略显严肃，还带了哄小孩似的无奈，“鬓角的白发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医美，四十一枝花这句话不是白说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要是能再多笑一笑，那绝对是一见倾心。”
不知道是被这么长一大段中的哪句戳中了，周衍用淡笑掩去眼中的落寞，他嗯了一声。陆琦哼起了歌，特别喜欢某首的时候会一直不厌其烦地单曲循环，今晚带着耳机听的也是同一首，部分歌词能够反映出现在。
烛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个答案\/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
短暂的总是浪漫\/漫长总会不满\/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
一曲唱罢，陆琦问周衍听没听过这首歌，他说出了一个歌手的名字。
“你会说粤语吗？”
“大概听得懂，但说的不好。”
江州市有部分人讲粤语，做生意打交道的时候不免能碰到不会讲普通话的人，时间长了之后周衍也能听懂一些。
陆琦一挑眉，又哼了两句粤语歌：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歌声清细曼妙，娓娓动听像是在讲故事，不知什么时候周衍已经放下勺匙，静静地看着陆琦欣赏音乐。
突然有一人闯入生活时是不适应的，可来不及做好准备就已习惯。一个月里，他拉过她的手，时常亲吻她的唇，还陪她逛过街；她会做好饭等他回家，替他挑选着装，带他见自己的亲人长辈，关心他的健康。
日子不知不觉过成了这种样子，有点像新婚燕尔，平淡与欢愉交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结束了最初为人设定的床伴关系，也不知道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也终结了对方到底在不在意爱不爱我的疑虑。
也许第二个问题还是不怎么清楚，周衍说，但当你当着我的面落泪的时候我会无措也会心疼，见惯了这种场面也就觉得不应该，想了以后才发觉我有喜欢上你。
“喜欢我和想睡我应该是两码事。”
听陆琦这么说周衍一愣，一勺蛋炒米饭停了好几秒才送进嘴里。
“最初确实是，但现在可以归为一码。”
“那你说，咱俩谁喜欢谁多一点？”
周衍答不上来，盯着陆琦看了半晌又把目光下移到餐桌。
“其实都一样。”陆琦又说。
“什么都一样？”
“情感守恒，无非一个长久些，一个淡得快些。”
“那你希望是哪一种？”周衍笑问。
“伤感是爱的遗产。”
周衍听后点了点头。
“明白了。”
关了灯躺在床上的时候，周衍照旧把陆琦搂在怀里，抓着她露在外面的一只胳膊给塞回被子里，被角掖到了肩膀处。
“你还真当上爹了？”
不觉有些好笑，陆琦把胳膊又伸出来，侧着身摸周衍下巴。
“我在等你良心发现。”
“啊？”
周衍的话比大学期末押宝的试题还难猜，没有任何铺垫和前景提示，陆琦压根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和李若飞是怎么回事？”
“噢，这个……你不在的时候就和他吃了两次饭。”
“送了花，吃了饭，下一次是不是就该睡一块了。”
越是淡漠如常陆琦就越有恃无恐，她撑着胳膊把一条腿搭在周衍腿上，开始不知死活地打趣起来。
“怎么，周主任吃醋了？”
本来睁着的眼睛现在却闭上了，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周衍再开口的话像是下了最后通牒。
“你最好别让我捉奸在床。”
“放心吧，真要偷情了还得瞒着你呢。”
一句话彻底惹毛了，周衍抽回了手，把陆琦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转了身背对着她睡觉。
“生气了？我说着玩的。”
“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