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像感觉到后面有人打量自己,脚步顿了顿,随后加快脚步,进了玉兰院。
小丫鬟微微侧身,斜睨了纪晓北一眼,跟着进了院子。
马车夫把马拴到门前的一块青石上,好像没看到,纪晓北的驴车等在后面。
纪晓北气呼呼地喊了一声:“哎!挡路了知道吗?”
“西巷能走!”马车夫说了一句。
纪晓北生气了,跳下了马车。
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得寸进尺了。
我敬你一尺,你特么的蹬着鼻子上脸了。
谁给你这么大脸。
我租了院子,这两条巷子都是可以走的。
林婆子紧跟着爬下了驴车,拉住纪晓北说:“别,别急!”
“师傅您把车挪一挪,让我们过一下,我们住在里面,您挡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黄婆也下来了,好脾气地劝道。
马车夫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横眉竖眼地说:
“明义巷是付家的,我把马车停在门口有错吗?”
纪晓北朝他看过去,粗粗的眉毛,大大黑黑的眼睛,皮肤呈小麦色,很魁梧精壮的一个汉子。
确实很,马,车夫。
“前面的院子我家租了,这条路是通往我家的,我们就有权利走,我去找你家老太太理论。”
纪晓北说着,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马车夫凶巴巴地站起身说:“老太太身子有恙,你不能去!“
纪晓北回头惊讶地问:“哦?付家的事我不找老夫人,难道要找你?你是付家的主子喽?”
马车夫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地不安,脸微微泛红了。
阿黄背着铁锨走了过来,愣了一下问道:“二头,怎么回事?马车不停进院子,怎么放在这里了?”
“哦,还,还没来得及呢,这就赶到里面去。”
说着马车夫蹲下身子去解青石上的缰绳。
阿黄经过纪晓北身边的时候,打了个招呼:“纪姑娘,您回来了!“
纪晓北见此也没再说什么。
马车夫二头把车赶了进去,纪晓北也赶着马德彪过去了。
纪德艳听到动静,一蹦三跳地从院子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只带着摇铃的卷毛小狮子狗。
纪晓北:……
阿黄站在巷子口喊了一声:“白卷卷……”
小卷毛像个小绒球似的,乐颠颠地朝他跑去,巷子里留下一阵清脆的摇铃声。
吱呀一声,玉兰院的门开了,小丫鬟蓝靛尖着嗓子喊:“卷卷过来,过来,谁让你又跑出去了!”
阿黄只能把小卷毛放到地下,小卷毛依依不舍地咬了咬他的裤管,磨磨蹭蹭地朝蓝靛这边来了。
“阿黄,卷卷现在是桂夫人替公子照顾,您以后就别抱它了。”
蓝靛冷冷地说。
阿黄局促地搓搓手,点点头。
玉兰院的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纪晓北给了阿黄一个同情的眼神,抱着纪德艳进了院子。
“矮油,姓付的这家人真是奇怪……”黄婆开口说。
林婆子给了她一个刀子眼:切莫在背后说人家是非!
黄婆赶紧闭了嘴。
林婆子转身小声地问纪晓北:“那个夫人那么年轻,你说这个人到底是老太太孙子媳妇,还是儿媳妇?”
纪晓北翻了个白眼:“娘,切莫背后议论他人是非!”
林婆子咯咯一笑说:“我又没和别人说,咱娘俩私下说,不算……”
其实,纪晓北心里比林婆子还纳闷,那怎么办,还不得忍着?
“海峡……”纪晓北站在院子里喊。
“哎,晓北姐……”海峡一边弄梳理头发一边往外走。
“你这是干啥?”纪晓北好奇地问。
“哎,没事儿,没事儿,我试了一下头悬梁针刺股……”
海峡一脸尬笑。
“看看,这上面写的啥?”纪晓北指了指石桌上的一摞纸。
“啊……这么多?”海峡惊讶地拿起一张。
“寻人,男,15岁,标准身材,去年12月走失……如有知情者,赏银50两……“
海峡念了一遍。
纪晓北重复着:“南城玉泉街紫苏巷瑞家……”
“姐,这个真有些像阿乞,只是标准身材是什么样的身材?”海峡挠头问。
“咱家阿乞算标准身材吗?”黄婆同样好奇,这个寻人的,怎么写的模棱两可,好像不太想找到他似的。
总之有些不对劲。
“我觉得不是阿乞,你想呀,从安州到威县,再从威县到瓷水镇,这么远的路,路上山匪又那么多,他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可能走那么远呢……”
林婆子摆摆手说。
“对,阿乞说过,他没爹没娘,也家,从小就讨吃的,不会是他。“
海峡一拍脑袋说:“要不咱们去那南城看看,问一下瑞家不行了?”
纪晓北点头:还是海峡的脑子灵光。
“姐,明天,我去南城转转,找一下……”海峡异常兴奋地说。
“在家好好看书,我去就行了!”
海峡一下子就泄了气,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去,又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晚饭过后,纪晓北一如既往地又吃多了,在院子里遛了几圈,有些憋屈,还得去巷子里遛。
不得不说,这个L形的巷子,遛弯真不错,来来回回五六趟,肚子里的食儿就能下去。
纪晓北在前面走,纪德艳跟着在后面踱步。
林婆子劝纪晓北别出去了,省的碰到那不顺眼的夫人。
纪晓北把脖子一横说:“才不怕她呢,院子是咱们租的,牙人都说了,这是巷子咱都能走。”
林婆子想想也是,躲着终究不是办法,顺其自然吧。
纪晓北走在北巷里,三个院子里大门紧闭。
门头上都有字,盯看了半天,也没认出前两个院子门头上的字。
最后一个院子,她倒是认识的,写的是玉兰院,就是不顺眼夫人住的院子。
抬腿走了两步,就听到院子里传出一阵阵惨烈的狗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