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即将临盆,獠牙坚决反对她参与这次劫船。
月牙不愿在他承受风险时什么都不做,便退而求其次,带着大部队等在附近的海域,方便随时接应,若珍珠号挂起了月影城的旗帜,那便代表着行动成功,若没有见到珍珠号……
那便宣告着獠牙和伙伴们的死亡。
月牙在心神不宁里煎熬等待,早就过了约定好的时间,可一望无尽的海面上根本就没有珍珠号的影子。
她只要一想到獠牙此时或许正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便坐立难安。
如果獠牙死了,她一定活不下去。
月牙毅然握起弓箭,不顾好友的反对,命令菏泽等上百兽人闯进关卡,全力接应獠牙。
还好……还好她来了,一切都来得及。
月牙的支援给所有兽人注入了强心剂,兽人大部队的加入让局势发生了逆转!
巨大的珍珠号上乱战四起,密密麻麻的人战在了一处,以珍珠号为圆心,深蓝的海面被染成了红色,四散着向周围晕染。
月牙的腹部不合时宜地疼痛起来,她面色苍白地将夺来的长剑插在甲板上,靠拄着长剑稳住身形,四周皆是刀光剑影,嚎叫和兵刃的声音充斥着耳膜,她面露一丝慌张,有些无助地捂紧了肚子。
密切关注着她的獠牙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了她的身边。
“我带你走。”
獠牙咬着牙,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你在害怕啊?”月牙白着脸,故作轻松地说道。
獠牙死死护住她,脸色甚至比月牙还要苍白:“我们去三楼。”
所有人都在一楼甲板混战,三楼相对安全,只要他牢牢守住二楼通往三楼的梯子,就能确保她安稳生产。
他单手横抱起月牙,挥剑开路,强压内心的恐慌,沉默着前往上层船舱。
獠牙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不害怕死亡。
可只要一想到月牙和孩子有可能会跟他一起死在这条船上,他就心痛刀绞,痛的无法呼吸。
“你怪我没有听你的话?”月牙靠在他的怀里,剧痛几乎要让她晕厥。
獠牙不答,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她颈边。
月牙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怎么会怪她?
他们心意相通,月牙义无反顾地向他而来,眼里是至死不渝的爱意,他又怎会舍得怪她?
他只是头一次后悔自己的决定,将她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来。
比起月牙,这满船的宝物又算得上什么呢?
通过二楼的梯子,獠牙推开船员休息室的房门。
呼吸一窒,他的血凝结在了这一刻。
希娅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颇有闲心地打了个招呼:“嗨,下午好。”
三楼竟然有人!
他们没有碰过船上的食物,像早有预料一般在安全的房间隔岸观火。
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
獠牙散发出了极具压迫感的杀意,缓缓地放下了月牙,挡在了她的身前。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应该是个贵族小姐,拥有纤细的胳膊和养尊处优毫无茧子的双手,只要他想,应该能够瞬间拧断她的脖子。
她后面站着的几个兽人实力不明,看起来从属于她。
獠牙计算着突破防护杀死她的可能,锋利的狼爪以防卫的姿态横在胸前。
只要把这女人杀了,她身后的兽人就可以脱离掌控,说不准能策反到月影城……
但这女人手上没戴控兽戒,要先确定这些兽人到底属不属于她。
“你有什么目的?”獠牙凶狠地盯着希娅。
“你溜到我船上,怎么反倒问我是什么目的?”
话音未落,獠牙猛地冲刺,直奔希娅面门!
他尚未碰到她的衣角,整个人被狠踹一脚,瞬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砸在了月牙身边。
獠牙腹部传来巨大的痛意,喉间微痒,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
肋骨肯定断了几根,他神色怔怔地暗想。
“獠牙!”月牙艰难地靠近他,神色满是震惊和担忧。
那个犬系兽人,速度快到看不清!
獠牙在兽人之中的战斗力属于金字塔顶端,在他偷袭的前提之下,那个犬系兽人竟然一招将他击退,还将他重伤至此!
甚至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瞬间的黑影,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若非那人衣袂浮动,她甚至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出了什么差错。
塔冷冷盯着獠牙,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敢用那种眼神看希娅,好生气,到底为什么不能直接杀掉?
希娅安抚般地悄悄勾了下他的手指,被顺毛的塔立刻就收敛了狂躁的杀意,只微微向前了一步,以绝对保护的姿态隔绝了獠牙的眼神。
“你不杀我,究竟为了什么?”獠牙抹了把嘴角的血,克制自己去看月牙的冲动。
哪怕月牙咬紧牙关不曾喊疼,但她的抽气声已经暴露了她的痛苦。
就在刚刚,獠牙看到她的身下已经溢出了一摊鲜血,心知不能再拖,他必须承担死亡的风险来试探一次。
还好,试探的结果让他嗅到了一丝生机。
那个犬系兽人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只要他想,自己现在多半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可他没下死手,只能说明一件事——
自己的身上有利可图。
希娅抬了抬下巴,开口道:“银沙,带孕妇去隔间。”
獠牙瞬间应激般地弓起身体,尖牙毕露:“别碰她!”
“我劝你少啰嗦。”希娅不耐烦地收起了笑意,举起两根手指道:“再拖一会儿,就是一尸两命。”
银沙立刻解释道:“我看她的样子,十有八九会难产,我学过一点医术,能帮她一把。”
月牙自知这胎凶多吉少,逃亡的颠簸和路途的拼杀让这孩子尚未出世就受了不少苦,她红着眼咬牙道:“别担心我,他们完全有能力杀了我们,可他们没动手。没什么会比死亡更糟,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獠牙从未如此绝望过,看着银沙和亚尔将月牙抬走,几乎目眦欲裂。
看着地上留下的一摊暗红的血液,不安的情绪充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