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惊讶地看着黄莺:“章武要跟着我离开,你不生气?你确定你爹娘他们愿意?”
“我爹娘的性子我最清楚,他们肯定是愿意的,不止他们,我觉得陈强叔刘东叔还有李贵叔他们也是愿意的,反正家乡被毁回不去,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我也不生气,章武认你为主在前,我与他成亲在后,当初他去家里求亲时便说清楚了的,只要是因为你,我都不生气,反而觉得很高兴他是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宋时微完全说不出来话了。
冯如也一脸惊讶地看着黄莺,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而章武在一旁则听得面红耳赤,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得一脸傻样。
也是几人不说话都看着她,黄莺方才后知后觉红了脸,很是局促地说道:“时微,我刚刚就是实话实说,你别嫌我话多。”
宋时微霎时笑了:“怎会,我不是不带你们一起,而是觉得大家好不容易来到这边立足,又是落户又是建房,前段时间还种了庄稼,打下这些基业大家都不容易,又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不如留在这边,至少互相有个帮衬,出门在外难免发生意外,还不如安稳留在北京,你说呢。”
难得宋时微分说的这样细致,就是黄莺也觉得比起和宋时微一起走,还是留在村子里更好。
倒是章武突然想起宋时微之前说的话,连忙问道:“主子觉得以后北境会生乱吗?”
“北境若是生乱,我又怎会劝你们留下,沈谢两家被皇帝那老头猜忌迫害至此,你觉得他们会甘心?谢安沈岩隐姓埋名去军营,你觉得他们当真没有别的打算?倘若我没猜错,待谢安长成那一日,便是北境起兵之时。”
章武瞪眼:“谢....不是说谢将军和周将军一直都势如水火吗,周将军会帮谢家?”
宋时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两位将军早年征战便心心相惜,传言两家不睦,也不过是谢周两家刻意为之,为的就是给两家留有退路,谢家被流放,现下可不就到了与他们不睦的周家地盘上来了吗,你可曾听闻过周家针对他们。”
章武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属下就觉得奇怪,上次在府城遇见沈千雪和谢安的时候,他们还说歇在周家,原来两家暗度陈仓啊,这要是皇上知道他们两家真正的关系,怎么可能将谢家流放到北境来,这不是放鱼儿入水嘛。”
“可不就是放鱼入水,来了这边先是极寒后是洪水,周家在北境掌握着绝对的权势,谢家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传不到京城。”
黄莺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章武猛地想到什么,侧头看向宋时微:“他们是要造反吗?”
宋时微一声嗤笑:“谢将军战功赫赫,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一腔赤诚,到头来狡兔死走狗烹,谁说他们要造反,这难道不是昏君当道,忠臣清君侧?”
打从在京城时,章武就觉得自家主子提前知晓什么,后来一顿采买心中疑虑更甚,因着不安惶恐决心追随,后来见识到了主子莫测手段,不管是之后的极热也好,来北境极寒洪水也罢,主子似乎总是走在旁人之前,如今细想,似乎比那些刻意放出来的流言还要早知晓。
思及至此,那谢周两家造反,不,清君侧一事定是真的,大历朝要内乱了!
黄莺冯如接触宋时微时间没有章武长,更不知道宋时微在京城采买的事,现在听闻章武和宋时微谈论之事,两人心生惶恐,脸上更是带着恐惧。
宋时微自然也看到了,但没有出言安慰他们,反而说道:“北境乃周家把控,届时谢安起兵也不会波及这里,你们留在这里反而更安全,好不容易安身立足,便不要再随我四处奔波了,我孤家寡人一个,纵使遇到什么麻烦也能全身而退。”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
黄莺章武神色讪讪。
冯如缓了一会儿神色好看许多,只是挽着宋时微的手微微用了力,强笑着说道:“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跟你一起,我也没有亲人,只有你、章武哥哥还有嫂嫂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愿意跟着我那便跟着,”转头又朝想说话的章武说道:“你留在北境替我探知消息,谢安他们若有动作及时传信于我,另外宋二宋三何必一道留在北境,平日多看顾些,宋大随我去京城。”
一听宋时微要去京城,章武顿时急了:“主子既然知道京城是漩涡中心,为何还要去京城?”
“自然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再则,我也想看看有没有新机遇,至少得护着身边人安稳。”
若是刚来这个世界的宋时微,怎会顾虑这些,手下人能用就收,没有也随意,可相处这些时日,总归将他们纳入自己人范围,既是自己人,那边不能轻易被欺负了去。
况且上次冯如被绑架一事,让宋时微觉得实在不得劲,若没有在北境手眼通天的周淮帮忙,冯如下场简直不敢想,到底不再当他们是书中没有血肉的人了。
章武与宋时微想到了一处,抬头飞快看了眼冯如,而后垂下眼睑,声音沉沉:“既然主子决定了,属下听命,主子打算什么离开?”
宋时微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至少半年内不会离开。”
屋内几人顿时松了口气,不是马上离开就好。
自打宋时微答应冯如与她一起离开,小姑娘一直眉开眼笑的,压根体会不了章武不舍茫然的心情。
第二日一早章武便进城找李安打听真定府哪家书塾好一些,自然免不了被拉着询问一番,章武倒是没有瞒他,将宋大三人的事说了一遍,而后沿着李安给的地址找去书塾,问清入学条件后才去找宋大他们。
“书塾已经给你们找好了,城南深巷口,一会儿带你们去买些笔墨纸砚,顺便置办两身行头和入学礼,明日一早我带你们过去拜见书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