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件事过后，关澈再没哭过。
但此时，他鼻头酸胀，眼泪不受控制的溢满眼眶。
把头撇向一边，不敢再看禾柠。
禾柠抬头看向天空，良久后才道：“你该直接告诉我的。”
而不是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更不是像这样莫名其妙的跟着我。
关澈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那样千疮百孔丑陋不堪的我，你不记得更好。”
禾柠声音轻了几分，“丑陋不堪？我夸过你的，记得吗？”
关澈思绪瞬间被拉回当年，小禾柠当时说：“姐姐，你真好看。”
都怪自卑在作祟。
禾柠心情复杂极了，她吸收了关澈所有记忆，自然知道他有过一段非常悲惨的经历。
差一点。
要不是她实在好奇对方为何说命是自己救的，他差一点就要死在救赎里。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自己是光，也可以说是执念。
但对自己来说，与他不过一面之缘，虽有羁绊，但太少太少。
可在自己不知道的这段岁月里，有这么一个人，他视你为唯一的光，把你放在心里很多很多年，而你，在无形之中救了他很多很多次。
这种复杂之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同情吗？
有。
甚至因为读取了关澈的完整记忆，她有种参与了他整个人生的错觉。
但会转变成爱吗？
不会。
她很确定，不会。
“阿柠……”
禾柠低头看去。
“我们有可能吗？”关澈的语气带着祈求意味。
禾柠答非所问，“关澈，我不喜欢欺骗。”
关澈沉默一瞬，而后焦急，“我只是……”
禾柠打断，“不止现在，初见时，在我喊你姐姐时，你就开始骗我了。”
你的姓名，你的性别，都是假的，哪怕你的出发点是为我好，可我就是接受不了欺骗，任何形式的欺骗。
关澈不甘心，“一丝可能都没有吗？”
“在我心里，你只是谢清姐姐。”
见关澈再次沉默，禾柠一针见血，“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根本就不是爱？”
关澈一怔，正想否定时，禾柠接着道：“那时的我们，不过半大孩子。”
“可我……”
“想产生联系难道非要是情侣关系吗？朋友，同伴，甚至是家人，哪种不行？”
关澈见禾柠这么一说，真的就静下心来，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对她的感情。
是爱吗？男人对女人的爱？
他到底是把禾柠当成女人，还是当成妹妹？
妹妹？
关澈被这两个字吓了一跳。
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迫切的想找到她呢？
因为她过得不好，她有一个残暴的父亲。
他想帮她解决问题，想让她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想和她离得近些，想干干净净的出现在她面前，再唤她一声阿柠，想听她屁颠屁颠的叫自己谢清姐姐，又或是关澈哥哥。
禾柠不知想到什么，轻笑道：“说起家人，妈妈死后，这两个字便成了一种奢望，不过我很幸运，遇到了两个小天使，我们互相治愈，一起成长。”
见禾柠笑，关澈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是你身边那两个女孩儿？”
“嗯！”禾柠应声时，眼睛里全是光。
良久，关澈轻声道：“那阿柠介意再多一个哥哥吗？”
如果不能作为爱人陪伴在你身侧，那我愿意退而求其次，我会努力学着做一个好哥哥，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哥哥。
气氛再次沉默，关澈的心随之一跌再跌，在即将触底时，小姑娘回头看向了他。
眼眶有些泛红，语气不太自然，“看你表现。”
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一束微弱的光，光很小，小到他只能缩紧身体才能完全站在里面，无法移动半分。
可现在，拨云见日，他无需在禁锢自己，他可以尽情在光下奔跑。
见关澈神情喜悦，禾柠更加不自在，“我没答应啊，我是说看你表现！”
倒也不知，小姑娘还有如此傲娇的一面。
“好，我一定好好表现，绝不让你失望，就是，能不能先给点甜头？比如叫声哥哥之类的？”
小姑娘炸毛，“哥什么哥！扣十分！”
关澈：qAq
出师不利，再接再厉。
“对了，你头发呢？不是挺宝贝吗？”
禾柠一说完立刻想起是自己提出不喜欢长头发的男人。
啧，有点子尴尬。
关澈轻笑，“就当剪去那段不堪的过往，阿柠无需自责。”
“说到头发，你说你，明明只需一缕，干嘛直接把武子剃成光头？”
关澈坐起身，认认真真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我回去后一定好好向他道歉，并给他补偿，别生气了好不好？”
禾柠瞥了一眼，“你自己去和胖子解释吧，你知不知道，他以为你把武子给……”
关澈举起手，“我的错，我来解释。”
两人说开后，关澈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关家的小太阳，好像又回来了。
吱呀
顶层的铁门被推开。
众人实在不放心，再次来到了顶楼。
不过一晚，陈文整个人变得颓废不少，见关澈还好端端的站着，不可置信的看向禾柠。
禾柠立刻瞪向关澈，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模样。
关澈走到陈文面前，并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非常抱歉，在不经你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变成了你弟弟的模样，不过你放心，他没事，只是确实少了头发，喏，都在这里了。”
陈文懵了，不是，啥意思？
所以少头发就真的只是少头发？不是少胳膊少腿？
禾柠尴尬一笑，“胖子，我作证，武子少的只是头发，你想怎么处理都行，我肯定站你这边！”
陈文脑瓜子嗡嗡，花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化并接受。
他了解自己弟弟，他倒是不会因为头发生气，男人嘛，一年半载那头发也就长回去了。
陈文视线在二人身上徘徊，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姐，你和他？”
禾柠打哈哈，“哎哟，你们都饿了吧？早上想吃什么？吃面？”
边说边掏出打包好的面塞到众人手上，“你们先吃，我下去收拾一下。”
然后慌不择路的溜了。
关澈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姜星野瞧见后凑到艾嫣嫣耳边，“有猫腻，绝对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