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压持续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知到了。
野村十郎、六一心空大师、稻田爱仁、余龙四人在感知到的那一刹那间,各自的脸色都是一变。
但各自的表情却截然不同。
野村十郎、余龙的脸色差不多,是一股子凝重。
而六一心空大师肥嘟嘟的脸上,却露出着一派兴奋,好像陷入了一片妄想之中。
只有稻田爱仁的脸上是苍白如纸。
他喃喃自语着:“神者之怒,诸神先辈真的要动怒了------”
他蹒跚着走过鸟居,噗通一声便对着剑锋跪拜了下去。
三叩九拜的同时,他嘴里发出着一句带着颤声的祈求。
“圣岳神域诸神,稻田爱仁在此祈求诸位先辈宽恕我们的冒犯!”
“先辈?”
姜文和余龙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稻田爱仁。
姜文十分疑惑,转头向野村十郎问道:“前辈,稻田爱仁为什么会称呼圣岳神域的众神明为先辈?”
野村十郎沉声解释着道:“稻田爱仁君乃是皇族之人,而我们倭国的众神与皇族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倭国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便是高天原的主宰者、太阳神天照大神的嫡传后裔,此事在我国的《古事记》和《倭国书纪》中均有明确记载。”
听到野村十郎简短的回答,姜文和余龙尽管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和困惑,但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只是呆呆地凝视着稻田爱仁。
见稻田爱仁每走三步便跪地叩拜一次,缓缓朝着前方挪动。
他那虔诚至极的神情,俨然就是一名艰苦跋涉的苦行僧正在朝觐圣地。
姜文、余龙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而野村十郎像是见多不怪,他神情严肃地凝视着圣岳富士山环火山口高矮不一的八座山峰。
好一会儿后,他才语气沉重地对姜文说道。
“姜神者,想必你已经察觉到了吧!”
“就在刚刚,你言辞间流露出对圣岳神明的些许不敬之意,甚至在潜意识里透露出对神灵的愤恨与不满情绪。”
“如此一来,你们此次的圣岳之旅恐怕会充满艰险啊------”
他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依我所见,你们二人最好趁着此刻神怒尚未完全被激起之际,速速离去,以免遭遇不测。”
然而,面对野村十郎的劝告,姜文并未回应。
他反而开口问道:“敢问前辈,稻田爱仁他在做什么?看他的模样,神经似乎不正常了,要不要劝劝他?”
野村十郎将目光移到稻田爱仁的背影上,答道:“稻田爱仁君正在进行一种名为‘钵巡’的仪式。”
“简单来说,便是向着圣岳神域中的诸位神只祈祷并发下心愿。”
“具体做法需要环绕富士山山顶的火山口行走一圈,全程大约有 三 公里左右。”
“而且,必须每走三步便跪地叩拜一次,直至完成整段路程。”
听闻此言,余龙不禁大为惊讶:“他是要以这样三步一拜的方式走完整整三公里的路途吗?”
“没错!”
“他嘴中在祈求着什么?”姜文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
“你俩刚才不听到了稻田爱仁君的祈求了吗?”
“难道他真的能祈求到你们倭国诸神不要向我们发怒?”
“------”野村十郎不语,脸色有些偏黑。
此时,六一心空大师从激奋的妄想中清醒了过来,发话了。
“阿弥陀佛,至无法师、姜神者施主,我们别停在这浪费时间了,赶紧走吧?”
野村十郎一听,便咆哮着问:“老秃驴,你还想走哪去?”
“寻找诸神之所——高天原的出入口神之门啊!”六一心空大师依然是一脸憧憬。
野村十郎忍不住了,骂道:“巴嘎,你个老秃驴,难道你没感应到诸神已经在警告我们了吗?”
“我感应到了,可自从冥冥中山神大山津见神让我滚后,我便知道,这一趟来对了。”
野村十郎望着六一心空大师那兴奋的神态,不由得语气一软。
他沉声劝道:“放弃吧,六一心空大师,我们相识相知已经五十年了,我不想给你收尸。”
“老犟驴,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在追求能成为一位生者、灵者、神者,直到现在,算下来已经六十年了。”
“我每年来圣岳朝拜好几次,即便是封山神禁期间,我也求着你将我偷偷带上山来。”
“可是,几十年朝拜期间,我从未在圣岳见到过任何的神明,即便是梦中。”
六一心空大师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大了许多。
“野村十郎君,你也说过,要想成为你这样的神之使者——生者,除了杀生吞魂这条路径之外,另外的路径,便只有寻找到诸神之所——高天原的入口神之门,或许可以一步登天。”
“我是佛徒,杀生吞魂之事,我办不到。”
“所以,我只能梦想着,有朝一日,诸神被我朝圣的诚心打动,向我开启神之门的一角,即便是成为神的奴才——使者。”
“------”野村十郎蹙眉不语。
“老犟驴,我没骗你,不久前,我真的冥冥中见到了山神大山津见神,祂还与我说了话,你让我如何肯中途放弃?”
野村十郎见六一心空大师已经陷入了痴迷,不得不悲叹着道。
“唉,老秃驴啊,山神大山津见神那是警告你,不想让你来送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祂在警告,但也足可以证明,圣岳神域真的是诸神之所——高天原的入口啊。”
“既然如此,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哪怕我六一心空的老命今天就丢在这里,那也是给诸神献祭。”
“你------你不仅------”野村十郎被气得有些气短,“你是一个比我还犟的秃驴!”
在野村十郎与六一心空大师两者忙着辩嘴的时候,姜文的灵魂瞳已经将整个富士山圣岳山顶覆盖。
他的灵魂瞳似乎有所感应。
姜文先是与余龙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他便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的朝稻田爱仁的背影冲了过去。
余龙则是不紧不慢地向野村十郎、六一心空大师两人打了声招呼。
“阿弥陀佛,两位犟驴前辈,你们先扯着蛋,我们先走一步了哈。”
“------”
野村十郎和六一心空大师一听,愣住了。
好一会儿后,野村十郎才望着六一心空大师的胖脸,惊疑地问:“啊------他个小秃头刚才称呼我俩什么?”
六一心空大师则是望着余龙和姜文的背影,一脸亢奋的答道:“两位犟驴前辈!”
话音未落,他已经丢下野村十郎便飞快的跟了上去。
“------”
那一瞬间,野村十郎脑子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接着,他便气得怒吼了一声。
“你们------巴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