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五日,大吉,宜嫁娶。
万里无云,迎面吹来的风,带走了漫长冬日的积雪,连带着路上的行人也露了无尽的喜悦。
嘉定侯府各处都贴着喜庆的喜字,房檐廊角高高挂着红灯笼,入眼之处,都在昭示着今日是何等重要的日子。
今日是裴沈两家的好日子,几乎整个京城的名门望族都来了,甚至圣上还派了三位皇子前来观礼。
得知皇子驾临,这侯府的门庭更是热闹的不行。
却说沈家这边,卯时一到,春燕等人就掌着灯进来了。
“姑娘可是醒了。”
还未等她回应,几人便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紧接着,她就像一个木偶般任人打扮摆布,有条不紊的服侍她洗漱,梳妆。
脸上的妆容收拾好了,喜娘笑着把过来看热闹的沈家姐妹几个劝了出去,屋里只留沈夫人,沈二夫人,以及充当全福人的沈氏族长夫人。
接着沈舒禾一身大红描金的嫁衣,上面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不免让人感叹这红袖坊的绣工。
沈二夫人将沈舒禾扶到屏风前,看着即将出嫁的女儿,沈夫人既欣慰又不舍。
替女儿盖上了盖头后,抱住了她,含着泪在女儿耳边轻声道:“从今日起,你就是裴家的媳妇了,但是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爹娘的好女儿。”
“若遇到什么事,别怕还有我们。”
沈舒禾用力地点点头,眼中的泪水直打转。
“好了,好了,吉时快到了,可不敢再哭了。”沈二夫人扶着沈舒禾乐呵呵地说道。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前院就传来叫喊声:“来了,新姑爷来了。”
大红盖头下的沈舒禾听到新郎官来了,心扑通扑通的直跳。
而前院,裴瑾远一身大红喜服,左边是镇国公府的长公子刘敬衡,右边是威远将军杨城,后面还跟着个翩翩公子。
而此人正是首富之子,周长归。
沈舒阳几兄弟见此阵容自然要刁难一番。
“听闻侯爷在陵州之战中,一剑取敌方将领性命,今日就让我们一睹英姿。”
宾客们纷纷起哄,裴谨远淡然处之。
右边的杨城朗声道:“今日侯爷不宜舞刀弄枪,咱替他。”
只见他拿起长枪,一套挥舞,疾若闪电,稳健又潇洒。
宾客们纷纷叫好。
见此情景,沈向容知道这几人都是行武出身,自然要反其道而行之,清了清嗓子说道:“侯爷想娶我沈家女,自然是要文武双全,不如就以此情此景作诗一首。”
一旁的刘敬衡拱手说道:
“玉镜台前亸绿鬓,象牙梳滑坠床间。宝钗金风都簪遍,早出红罗绣幔看。”
“好好好。”
沈向容一时愣住了,他自是不知这刘敬衡是解元出身,不过是前几年才投身军营。
迎亲队伍簇拥着裴谨远来到了内院门前。
裴谨远过完沈家男人那一关,还得顺利通过女眷们的考验才行。
沈家姐妹几个挡在了门前,裴谨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
只见男子掏出一大叠银票,分别交到几位姑娘手里,“如此姑娘可还满意。”
话音一落,挡在门口的女眷都笑了。
数着手中一张张一百两的银票,早就让开了道。
后面的沈向帆嘀咕着:“早知道还出什么题,要钱不就行了。”
内室里头,沈舒禾忍俊不禁,唇角微微翘起。
裴谨远闻言轻笑一声,大手推开房门,长腿跨进房里。
看着微微晃动的盖头,裴谨远仿佛看到盖头底下她羞答答的模样,不免有些恍神。
随后二人去给沈恒山夫妇辞行。
裴谨远叩首道:“岳父岳母放心,谨远今生定将禾儿视若珍宝,护她一世周全。”
沈恒山上前扶他起来,用力拍了拍裴谨远肩膀说道:“我信你。”
随后沈舒阳背起妹妹,上了轿子。
轿帘落下,迎亲队伍要回去了。
随之喜庆的奏乐声也响起。
花轿落地,拜完天地。
新房里的沈舒禾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红绸球。
门口挤满了闹洞房的人,带头的裴谨行揶揄道:“大哥,你快点啊!我们都在这儿等半天了。”
“就是就是,侯爷快让我们看看新娘子。”
众人哄堂而笑。
沈舒禾脑袋垂得更低。
裴谨远不缓不急的拿起一旁的秤杆,轻轻一挑,将那红盖头揭下。
揭开盖头之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目光也一直在沈舒禾身上。
裴谨行打趣着说道:“哟!嫂子果真是倾城之姿,怪不得我大哥都看傻了,哈哈哈。”
这时一旁的柳氏叉着腰,酸溜溜的说道:“三弟,怎么二嫂就不美么?我可还记得当初你说我是最好看的。”
“好了好了,这洞房也闹了,快去前院喝酒去吧。”
裴谨远此时心跳如擂鼓,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的,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娇媚的人儿。
接着喜娘提醒裴谨远坐在新娘子身旁,弯腰将二人的衣带绑在一起。
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说着吉祥话。
又唱着撒帐歌,拿起一旁的果实往他们身上撒去。
虽是很轻的东西,裴谨远还是微微侧了身子,将大部分果实挡了去。
最后就是喝合卺酒。
喝完合卺酒,柳氏就招呼着屋里的一众女眷到前院去赴宴听戏。
屋子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沈舒禾悄悄的松了口气。
刚刚被那么多不认识的人看着,她还真的觉得有点儿不习惯。还是这样清清静静的好。
可是裴谨远还没有走,沈舒禾被他看得浑身都发热:“你不去前面看看今天过来贺喜的宾客么?”
他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的凝视着她,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轻咳一声说道:“我先去敞厅招呼下宾客,很快就回来。”
“你们好好伺候夫人。”
沈舒禾脸上微红,心里就默默的想着,你也不用很快回来,可以慢慢的来。
但面上还是“嗯”了一声。
他一走,沈舒禾觉得整个人立刻放松了下来,伸了一下腰。
春燕连忙上前问道:“姑娘可是累了。”
沈舒禾耷拉着脸,“可累死我了,还好一辈子就一次。”
“奴婢们伺候姑娘沐浴更衣。”
今儿这样折腾了一天,这会儿整个身子都浸在温热的水里面,整个人才渐渐的放松下来。
沈舒禾这才刚洗漱完坐在妆台前。
“侯爷”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