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的账册还没看完?”裴谨远瞧了一眼。
沈舒禾解释道:“看完是看完了,有些不解,我抄写下来,得空了问问母亲,你要是累了先去睡。”
裴谨远伸手将她的账本收了起来,沈舒禾忙阻止他,“你把我标记的弄乱了。”
“你那些账册比我还重要。”
沈舒禾忍俊不禁,“胡说。”之后又推了他一下,“你先去沐浴,我这也快好了。”
见他出去后,沈舒禾把账册重新摆好,思忖一下,提笔继续抄写。
裴谨远沐浴完回来,见她还伏在案桌前,来到她身旁,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抱起。
“啊!裴谨远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沈舒禾挣扎着身子。
裴谨远三步并作两步,将人置于床上,随即压了上去,“小没良心的,这都几日了,也不见你念我。好不容易今日早些回来,你就顾着那些账册。”
沈舒禾白了他一眼,说道:“亏你好意思说,这几日我是连你个人影都没看到,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
裴谨远低哑地笑了,柔声道:“我还能干什么,后日我就要离开了。”
沈舒禾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低声道:“这么快。”
“事情都安排好了,陵州那边也已经刻不容缓了。”
沈舒禾微微垂眸道:“我想跟你一块去。”
裴谨远拇指磨蹭着她的脸颊,摇头叹息:“你这般娇软的身子,叫我怎么忍心让你受边关之苦。”
沈舒禾伸出膀子揽着裴谨远颈子,眉目含情,樱唇半撅,半带恼半带娇,“那你就舍得与我分隔两地。”
“……”裴谨远顿时语塞,“自然是舍不得,只恨不得把你揉进我的身子里去。”
沈舒禾轻挑了眉,紧贴着的身子动了几下,“那就让我随你去。”
裴谨远哑然一笑,低头趴在沈舒禾的耳边,嗓音透着沙哑,像是已压抑到了极致,“这都几日了,还敢这般撩拨我。”
“那你同不同意么?”
“你先同意了这事再说。”说着这话时,双手已经动了起来。
……
被好生一番折腾后,沈舒禾窝在他怀里,强忍着疲倦问道:“这回你总该同意了吧!”
裴谨远下颚抵在她头顶,双手肆意在她身上游走,“那地就不是女子待的,漫天黄沙,三国交界,乱的很,你在我如何能心安。”
沈舒禾闻言便知他是不同意了,用力一抬脚把他踹开来,背对着他,往里面侧躺着。
裴谨远靠了过来,轻笑道:“我情愿忍受分离之苦,也不愿你跟着我去哪受黄沙侵蚀。”
沈舒禾娇哼了声:“你怎知我吃不了那苦,你当我嫁与你,就图这荣华富贵的日子吗?”
裴谨远越发笑了,搂着她,用略有些胡子碴的下巴去磨蹭她娇嫩的肌肤,沈舒禾一躲闪他追过来,一番闹腾,好一会帷帐内才安静下来。
“我知你不是,至多三年,待这天下安稳,我定与你厮守到老,再不分开。”
沈舒禾看着他,“你确定只是三年。”
裴谨远郑重承诺道:“确定。”
沈舒禾思虑几瞬后,点了点头,“好。”
“睡吧。”
窗外,弯月如钩,静静挂在树梢枝头。
镇国公府。
“您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娶陈寻之女。”一男子跪在书案前,仰着头,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时男子身后传来一个不疾不徐,沉稳有力的声音,“你明白就好,我会让人再给你寻个合适的官职,你就安心待在京城。”
“我不明白,对您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
那人肃然而冷冽,不掺杂一丝情绪地道:“衡儿,我知道,在年少时遇到的人,以为是今生挚爱。等过些年,你就会发现那不过是一场美梦。”
刘敬衡回过头,面色沉静地道:“所以父亲是想让我跟你一样,做个背信弃义之人?”
刘云谦抬起手,涨红着脸,“你,你要明白,你肩上背负的是什么。”
“孩儿自始自终不敢忘父亲的教诲,但是您想让孩儿舍弃心中所爱,舍弃自己,活成您想要的模样,恕孩儿做不到,也不愿做。”
刘云谦敛眸凛声道:“这世间哪有人能事事如意,照自个想法活着,那个世家公子、姑娘不是为了家族荣耀而活,王朝亦有更迭,更何况是世族,一步踏错全盘皆毁,你也该长大了。”
“我知道父亲,是人都要学会成长。”
“你明白就好。”
“或许有一天,我会活成父亲口中的样子,整日为家族兴亡而担忧。但不是现在,有些信念,心中所盼,不该丢弃,若有一日孩儿失去了这些,家族兴也好亡也罢,我皆不在乎。”
刘云谦冷哼一声,颇为讥讽道:“你就这般冥顽不灵,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他直站了起来,“如若有那么一天,是好是坏我都愿承担。”
刘敬衡负气走出刘家大门后,骑马穿行于月色之下,此时路上行人们早已经绝迹,街道两旁的灯笼在昏暗的夜色中发出勉强的红光。
他来到了东大街的一院墙前,顺着一旁的槐树三两下爬了上去,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灯火,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直到那抹灯火熄灭。
随后,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一会来到了一酒楼前,迎头便过来一个人,此人见了刘敬衡,忙招手道:“老弟,你怎么也出来喝花酒?”
这人正是杨城,刘敬衡见了,便翻身下马过去。
“这么晚,你在这嫂子可知?”
杨城忙止住笑意,讨好地说道:“兄弟,这事别跟你嫂子说。”说着这话,他忙从腰间掏出一个酒壶递过去,对刘敬衡道:“这是我在留香楼沽的酒,你先喝些。”
刘敬衡也不客气,当下接过那酒壶,一饮而下。
“走,找个地方陪哥哥再喝几杯,这次走了也不知何时再回来。”
随后两人来到一院中,刘敬衡一杯接一杯,杨城见他这喝法,忍不住摇头叹息道:“看你这个样,是为情所困,还是怎么的,哪里像我昔日那个足智多谋的刘兄弟!”
说着,他不免劝刘敬衡道:“依我看啊,宁王府那个姑娘退了婚也好,你说咱们这一走没个几年能回来么?人家能等你几年,我算见识这京城的风言风语,你要是战死沙场了,你看哪个敢要她?”
谁知道他这话刚一说完,那边刘敬衡一双凌厉的眸子就射过来,冷沉沉的目光在这夜里分外的瘆人。
杨城顿时吓了一跳,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就当我胡说八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