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小镇做题家
转眼到了七月初的周末，柳依依终于搞定了期末考试，陆瑶还提前跑到学校门口等柳依依。
话说两人也有一个月没见面了，只怪柳依依凡事喜欢追求极致，明明轻松就过的考试，一定要拿个高分儿，陆瑶嘲笑她那么用功干嘛，就算考第一名也没有奖学金拿。
柳依依有的时候也不明白为何在工作和学习上对自己那么苛刻？只要能做到一百分，绝对不要九十九。
而生活和感情，却妥协的一塌糊涂。
比如王墨的出现，她从开始的态度便是不排斥，不喜欢，却屈从于父母的安排。
后来发现去超市买菜，她总是能带回来一些自己不太爱吃的蔬菜，放进冰箱，直到不新鲜了，再丢掉。每次清理冰箱的时候告诫自己，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了，可是冰箱里总还是会出现那些她不喜欢的菜。
王墨有句话是对的，他们失败的婚姻，柳依依也有很大的责任。
合适的婚姻像养料，让彼此变得更加优秀。勉强的婚姻是毒药，渗透你的五脏六腑。
“哎哎，想什么呢？这么投入，跟你说话都没听到。”
“啊？没什么，在想最后一道大题是不是答得不太对，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和你那个高中同学怎么样啦？”
“什么怎么样啦？人家是来这里上进的，又不是来干嘛的！”
“呦！呦！干嘛不干嘛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还在这儿装！”
陆瑶顿了一下接着说，
“不过，他对你倒是真的很上心。你发烧那次，人家真是紧张的不行，跟我打电话都听出来声音颤抖了。凌晨跑了几百公里过来看你，要是我碰到一个对我这么用心的人，立马就嫁啦！”陆瑶说着做出神往的样子。
“啧啧！这话我要跟陈景逸说下。”
“讨厌……”
二人逛了夜市吃了许多小吃，嬉闹一番，时间已经九点了，只好在地铁站分开，约好下个周末再好好聚一次。
电梯一到11楼，柳依依出来便看见自己门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一周没见的穆舍。
“回来啦？”听到电梯开门声的人回头。
“你怎么站在这里？”
“这不是等你回来庆祝一下期末考试结束吗？”穆舍扬扬手里提着的两瓶红酒，还有几个打包盒。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我等了两小时了……晚饭也没吃。”穆舍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我和陆瑶吃完饭逛了一会儿。”柳依依说着打开了门。
“我猜应该是陆瑶喊你出去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正事儿，就耐心等你回来啦！”
“进来吧！”柳依依从鞋柜里拿出穆舍专属的灰色拖鞋递给他。
从洗手间出来，柳依依看到穆舍已经摆好了几个餐盒，看包装袋上的字是从一家很地道的西市美食打包的，红酒已经被他开了瓶塞。
“有酒杯吗？”
陆瑶从厨房柜橱里拿出来醒酒器和两个酒杯递给他。
“那个，我晚上吃过了，酒量你也知道，给我稍微倒一点意思下就行了。”
“你配置还挺全的呀！”
“陆瑶买的，她经常过来，说是帮我练酒量。可惜她酒量越来越大，我还是那个样儿。”
“女孩子不会喝酒也挺好。”
“那你还拿着酒来？”
“今天不是特殊吗？给你庆祝下。考试怎么样？”穆舍说着举起了酒杯。
“还好吧！比起写小论文，也许我更喜欢闭卷考试吧！有目的有针对性地做准备，我有点不太喜欢自由发挥，说起来这都是应试教育下培养出来的考试机器，进了社会也没啥用。”柳依依说着抿了一口酒。
“你在我心中一直都很优秀，自律、勤奋、内心强大。之前听萧儿说，当年咱们班只有你第一年就考上了，他们很多人都是又复习了一年才考上的。就从这一点说，你就已经很厉害了。”
“这算什么厉害的？不过就是小镇做题家罢了！”
“什么是小镇做题家？”
“你自己问度娘。”柳依依悠悠地喝了一口酒。
穆舍真的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
“我觉得你对自己的定义不准确，除了这两年你边读书边工作，你都没有真正融入过社会，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够出色呢？你只是还没有找到能发挥自己特长的方面罢了。”
“是么？”柳依依自嘲地一笑。
“你要相信自己，优秀的人千千万，你不需要总是贬低自己，只要尽自己所能努力过，一切都是最好的。”
“不说了，喝酒吧！”柳依依拿起酒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讨论。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很多时候得过且过。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也会把事情尽力做到最好。要说什么远大的理想，她似乎从没想过。和这个世界上无数平凡的人一样，只要生活安稳，她所求不多。
“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个？你看合不合口味？”
柳依依夹了一块水煮鱼，白嫩嫩的鱼肉配着色泽红艳的汤汁，入口温度竟然刚刚好。再仔细看了一下其他几道菜，色泽都还不错，完全不像打包了很久的样子。她心中了然，“等了很久”不过是他博可怜罢了。
“鱼怎么样？”
“不错！跟去店里吃的味道一样。厨师真有水平，做好的菜放两个小时卖相还这么好，关键是温度也刚刚好，真是厉害！”
柳依依边说边冲着穆舍竖起了大拇指。
“咳咳……好吃你多吃点，再尝尝其他菜。”
穆舍不知道是被水煮鱼给呛到了，还是因为伎俩被拆穿了？他掩着面咳了好一阵儿。
柳依依的一杯酒一直喝到了最后，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放任自己在穆舍面前喝醉了。上次山顶露营喝醉的事她没忘记的，虽然她不太记得那天晚上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柳依依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瞅了一眼，立马踉跄着走到窗前按了接听，很快她就挂了电话，跑到卧室搬出来笔记本电脑。
“怎么啦？”
“有个事儿没做完，领导打电话催。”
“这么晚了？领导还让加班？”穆舍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也不是，今天本来就是最后期限，我想着就剩个结尾，考完试一会儿就搞好了，被你和陆瑶这样一打断，全忘了。”
趁着电脑开机的时间，柳依依跑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尽快清醒起来。
她背靠着沙发，盘腿坐在垫子上面，神情专注。
许是感受到了穆舍的注视，柳依依扭过头，“你吃好了就先回去吧！我怕是要一会儿才能忙完。”
“还没喝完呢！”穆舍虚虚地晃了一下手里只剩一口酒的酒杯。
终于在快要十二点的时候，柳依依点了邮件发送，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扭头撞见穆舍心疼的目光。
“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只要你想要依靠，我随时都在。”
“是么？”柳依依脸上露出一丝自嘲。
气氛陷入尴尬。
“你快回吧！我收拾了也要去睡了。”柳依依出言打破。
“你先去洗漱吧！我来收拾。”穆舍从柳依依手中夺过碗筷。
等柳依依从洗手间出来，客厅里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茶几干净如初，连沙发垫子都摆的整整齐齐的，收拾过的垃圾也都打包带走了。
要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的淡淡的酒味，柳依依会觉得刚才的一幕是她的幻想。她看着整洁的客厅呆愣了片刻，转身上楼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