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魏征只是大唐贞观年间的一个丞相,然而他和地府里的判官崔钰交往甚密。当下,他给崔判官写了封阴信,信烧即至,内容崔判官已知。那日当差的便是韩擒虎,他早早的找到了韩擒虎他换了班。地府里的判官们换班是经常的事情,韩擒虎使没有多想,谁知崔判官翻开生死簿发现李世民的阳寿已止,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李世民的生死簿给改了,给李世民多了二十年阳寿。
这件事件地府鬼神都是知道的,可正值地府人手紧缺,只能把崔判官留任至此。
“阴间的事也不过如此,这阴暗的地下没有想到比凡间还要黑暗千倍万倍不止。”夏乙刚说完,一个身着红袍的判官从狱室走了进来。那人红帽红衣,白色束腰中间镶着红色宝石,腰间挎红色剑鞘的宝剑,宝剑佩红色授缨。此人一进门便对魏征说:“兄弟,此人留不得,不如让我背了这个恶名,早早的让他魂飞魄散了去。”
“兄弟勿怒,一个天庭下来办差的小仙而已,你急什么,留在这里咱们慢慢折磨不是更好吗。他自己都很清楚他的命运,这下就好玩了,咱们慢慢玩。”魏征拦住红衣判官,把他的要拔出的剑强行压了进去。
人人都说地府里的判官一个个都是明判是非,赏善罚恶,管人生死,权冠古今,胜似神明。今日一见果然颠覆认知,难怪凡人碰到节气除了要给死去的祖先们烧纸送钱,给这个判官们也是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还有那个给灶王爷嘴上抹糖水的,起先以为可笑滑稽之极,如此看来,凡人的所做所为不是全无道理。
红袍判官正是私改生死簿的崔钰。
魏征对崔钰说:“我们这些判官,往往左手执生死簿,右手拿勾魂笔,为善者添寿,有恶者得以惩治,本就是我们判官的职责,李世民在阳间时结束战乱造福于民,这本是天大的善事,给他添寿也是情理之中,你担心什么,别说是地府了,就是凡间也是知道你的大恩大德的。”
崔钰说:“这个小仙我迟早要杀,他的出现我总觉得心里不发,有种不祥的预兆。”
“这你还信,我们也算是个鬼王,这个鬼你也信。”
眼前的这个红袍判官崔钰见了他便要了结,除非在这地府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说泾河龙王藏在地府里?
夏乙追问魏征:“李世民在哪里?泾河龙王又在哪里?”
崔钰又要提剑扬言要剁了夏乙,崔钰越是发怒,他的发怒程度越大意味着他离秘密越靠近,魏征一边劝说关崔钰,一边回答了夏乙的话:“李世民早入轮回殿到凡间投胎去了,临行前他主动要了八碗的孟婆汤,把前世的记忆全忘得了一干二净。”魏征拍了一把趴着夏乙的背,说:“至于泾河龙王吧,我只能给你说,他不在地府。”
“我不信。”
“你信不信已经无所谓了,你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他把嘴巴凑到夏乙的耳边轻声说:“你的麻烦才刚刚开始,我对你算是仁慈的了,这位崔判官折磨人的手段可比我强太多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
“他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魏征没有回答他,拉着崔判官离开了。
狱室又回到了沉静的从前,夏乙思前想后只能猜到崔钰之所以对他这般决绝,肯定事出有因,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是他的前世所致,亦或是他是天庭里下来的监事小仙,这才使得崔钰见他才如此激动。若是前世,早已受了十殿刑罚转道轮回,那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天庭监事小仙的身份,是这个身份才让崔钰行这般失常的举动。
夏乙在次日见到了黑白无常,说出了他对崔钰的疑虑,黑白无常的分析让他确信了他的推断没有错。包拯为何被调离,说是他不通鬼情让人给投诉的,一般人的投诉能上达天庭吗?那肯定是不行,肯定是地府里出了鬼奸,在上面又使了神仙,这才把他调走了。这本是个诡事佚案,听说天庭要派下神仙来查此事,崔判官见了夏乙特别激动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把夏乙误认为是查包拯案的小仙。
由此推断崔判官和包拯案的关联甚大,跟泾河龙王的卷轴也有些关联。最大的关联在卷轴上也是微不足道的,他仅是为李世民私添了二十年的阳寿,可那也是职权范围内的事情,罪不及于此。或许他的背后有更大的阴谋,他担心的或许是那件事,跟他查的事情毫无关联。天镜司监事小仙的职责本就是有疑解疑绝不放过一丝半点的线索,不放过一丝半点的枉与冤,他的职责告诉他,崔钰担心的事他要一查到底。
没有主事神仙的允许,他不应该去碰崔钰的案件,可他没有办法向主事神仙请示,神在外主命有所不受。他有一万种理由说服他让他去彻查崔钰,可现实中的他深困地府里的牢狱。他把自己都逗笑了,小小的牢狱他都出不去,还谈什么彻查崔钰。
黑白无常到这里有一阵没一阵的,他也没算是多久来看他一次。他们的差使不远有近,一得空就来看望夏乙,有时会给夏乙带来人间的趣闻异事,有时带一些凡间的吃食。或许快要到一月之期的约定了吧,玉帝不知道还没有记得此事,或许他高高在上,早已忘记了那个让他丢了面子的糗事,他的糗事多的一大筐一大筐,糗事天天有,今年也不足为奇,据说当年石猴大闹天宫的时候,把他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他真会为了掩盖盛世之治而去追查小小的泾河龙王的冤案吗?或许玉帝早已忘记了,而他却依旧如此执着。
崔判官当值那天让阴兵把他押出了狱室,带到了地府的刑事房。这里的刑具和凡间的相差不多,都是让鬼生不如死的器具。当天,夏乙尝到了地狱里的魂魄受到了刑罚,从拔舌开始,一直到油锅刀山火海,样样都让他试了个遍。最终被崔判官钉在刑事房的十字木桩上。
那时,他想他是天庭里最蠢的神仙了。他想到了广寒宫天镜司里的其他神仙,他们或许根本不知道他在这地府里受到的这种的折磨,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们永远也不会感受得到。这时的他们,仍然像往常一样,一个月到天镜司应个卯画个押,除此之外过得那可真是让人羡慕的神仙般的日子啊。还有那个见谁都露着笑脸的太白金星和比炭还黑的包拯,他们两个在蟠桃树下喝着玉露啃着嫩桃,没有他的日子,那两个神仙日子过得更舒坦吧。
没有被魏征弄死,却被崔钰折磨死,这死法相当的冤。
接下来的刑罚让夏乙个个生不如死,喝铜汁,那种一到嘴就烧得冒烟的铜汁,把他的五脏六腑烧成了一团。又有铁虫嘶咬发肤,铁虫所到之处已无完肤,处处流脓淌血,疼痛加着骚痒,不多时夏乙又昏死了过去。
恍惚间,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着紫袍的判官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怒目圆睁,双唇紧闭,与崔钰发生了几句争吵,随后他被黑白无常从十字木桩上抬了下来送回到了狱室里。黑白无常边给夏乙的全身涂着药,边哭泣着。
黑无常说:“早知如此,那日在那通阳的小潭边上就劝他早早回去,没想到把他带到这里却让他把地府里的刑罚全试了个遍,你看看这肌肤,没有一寸是好的,五脏六胕也没个完好的。”
白无常说:“信命吧,或许他的命里有此一劫,躲也躲不掉的。”
黑无常说:“还好韩判官云游及时赶回,要不然这个小仙的命肯定难以保全。”
有了黑白无常的精心照顾,过了三五日,夏乙的身体已痊愈如初,又能下地走动了。眼前的黑白无常已变换了另外的模样,黑无法穿件黑色的衣服,面容如凡间可爱的小孩子,白无常与黑无常无异,只是衣服的颜色是白衣色。夏乙说:“你们两个还有这么可爱的相貌啊,那为何每次勾魂穿着那么吓人?”
黑无常说:“那时我们勾魂时才穿的,最近我们两兄弟为了照顾你,勾魂的事情由韩判官分派给牛头也面去做了,我才卸下了勾魂的行头。”
在凡间时,黑无常名唤范无救,白无常本名叫谢必安。起初他们两个是表亲姑舅,又生活在同一个村子。姑舅两个长得很像,有时村民们很容易把他们两个搞混淆。他们两个也经常在一起玩儿,像亲兄弟一样。有一天两个人要一起出去办事,但是走到一个桥下,天色灰暗,马上要下大雨。这时白无常对黑无常说想要回去拿两把伞,让黑无常在这里等着。在白无常走之后,大雨下了起来,并且河水也在上涨。眼看着水已经没过黑无常的膝盖,但是黑无常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在这里等待。等到白无常回来之后,已经找不到了黑无常的踪影。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被大水冲走,并且不知去处,白无常选择吊死在桥柱上。在两个人死后,来到地府里,酆都大帝正好碰到了他们两个,听到他们故事非常感动,就给他们两个找了个勾魂的差事,后面成了地府里的正式编制。
紫袍判官带着蓝袍判官走了进来,只听着黑白无常给他们行礼喊着“钟头儿,陆判官。”夏乙起身行礼,此袍判官上前扶了夏乙,说道:“我不在地府的这段日子让小仙兄弟受苦了。”他指着蓝袍判官说:“这也是地府里的判官陆之道,他们这些个办差的鬼头们都喜欢叫他陆判,主管查察司,他主要铀为冤者平反昭雪,跟你们广寒宫天镜司的职责差不了多少,要是这么说来的话,你们也算是个同行了,只不过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陆判双目如电,刚直不阿,大义凛然。
四大判官他全都见识过了,魏征和崔钰显然在对待他的问题上高度的一致,相比之下,崔钰比魏征更激进些,处处都想要了他的命。眼前的钟头和陆判刚接触也觉得还是挺不错,并不像那两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的刑罚,说话间和蔼了很多。
钟头儿想必也是知道他的来意的,给他送来了那时带着的玉旨,把还原镜拿给了他,又让他从狱室搬了出来,暂时住进了黑白无常的宅院里。宅院里住着黑白无常和两个丫环,这个两丫环照顾黑白无常的起居,说白了就是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家务。宅院并不大,一道门进去,正屋西厢房东厢房,正屋中间是大厅,两旁是两个暖阁,一般供来访的客人休息居住。院子修缮以后,正屋几乎没有人进去过,判官们不曾到过宅院,再别说其他的客人了。钟头和陆判是第一次来,觉得宅院太小了,应该置个更大一点的。黑白无常说:“我们两兄弟也很少住,东奔西跑的,这院子就是几乎就是她们两姐妹在住。”钟头打量了一眼刚给他们行了礼的丫环,对黑白无常说:“你们两个也赶紧把事给办了,你说你们两兄弟和人家两姐妹住在一个屋檐下,办了酒席名正言顺多好了,这样住下去倒让别了捕了风捉了影,影响可多不好啊。”
黑无常说:“我们兄弟俩住在东厢房,她们姐妹俩住西厢房,分开的,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
钟头说:“这就你们身正,可关了宅院的大门谁知道呢,又有谁说得清了,给你们两兄弟许了,你们就赶紧把人家给娶了,别再闹得像凡间什么西厢记东厢记的让别人看了笑话了。”
黑白无常应了声,说是改天选个良辰吉日一定大办特办。
给夏乙安排在正屋的暖阁里休养,有了黑白无常一家人的照顾,两三日夏乙便脱肌换肤,容颜发肤回到了以前模样。
屈指一算,到了地府已是十日已过,夏乙手里握着玉旨,心急如焚。只听得一个丫环在屋子外面喊了一句:“什么人?你们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