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次的早朝。
秦业早早地来到宫外暖房等着。
几天前,他忽然升官,女儿着人送去贺礼,并且附有一封书信,让秦业原本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女儿初嫁,王爷女婿北征,夫妻感情如何,是需要时间培养的。主要是现在,那王爷女婿对待女儿的态度。
秦业不是很担心。
他的女儿要才有才,要容貌有容貌,也懂得为人处世之道。
唯一让女儿底气不足的娘家地位,随着他升职商部左侍郎,也算是勉强弥补。
所以,昨晚因为商部诸事,他睡得很晚,现在也是笑容满面。
“秦大人早啊。”
刚进来的时候,就有官员打招呼。
这个官员,秦业认识,乃是詹事府詹士,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大员。
这个詹事府詹事,曾经还是秦业,年轻时候,为了赚一些外快,在一家族学教书时候,教导过的学生。
这学生顽劣,小时候没少被打手心。
长大后步入朝堂,因家族力量,升迁很快,以前没少给他脸子看。
现在主动打招呼,还是很难得的。
这位詹士府詹士祖上,曾是大乾内阁首辅,家世显赫,自从步入仕途之后,可没有将他当做过老师,也从来没有搭理过秦业。
官场之上,谁的靠山大,谁的人脉广,谁的官品高,谁就会得到尊敬。
就比如现在,秦业很清楚,他如今单单升官,还不能让这位曾经的学生尊敬。他尊敬的是,他那王爷女婿。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业脸上露笑:“周大人早。”
周大人微笑点头。
“秦大人早。”
又有官员向秦业打招呼。
“张大人早上好。”
张不榭,秦业算是熟悉了。当初王赢大婚的时候,就是他主持的。
“秦大人。”
秦业要与张不榭寒暄几句的时候,忠顺王向秦业招了招手,在他身边还有商部右侍郎苏元。
秦业向张不榭拱手:“张大人,改日再叙。”
忠顺王笑涔涔看着秦业,捅了捅苏元:“这可是你的恩人的老丈人,你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吧。”
苏元看着秦业,秦业还没有走近的时候,就拱手相迎:“秦大人。”
王赢对他有知遇之恩,因为他的祖父缘故,苏家不能做官...但是苏家,乃是当初有着跟随太祖开国之功,家学渊源。
太上皇当初带他在身边,虽然重用,但是却从来不会给他一官半职。然而,王赢将新的税法呈上陛下,并且功劳归于他,虽然仅仅只是提了一个名字,他因此而被任命商部右侍郎。
秦业是王赢的老丈人,苏元极为尊敬。
秦老大人,两袖清风,乃是官场这个污浊里,不可多得的,有着自己信仰,自己坚持的人,值得让人尊敬。
“这位就是商部右侍郎苏元。”
忠顺王态度很是随意:“以后咱们仨,就要负责将商部组建起来,咱们好好商议一下。”
秦业点头称是,向苏元还礼:“苏大人早上好。”
只是他感觉,这暖阁之中,文武大臣,似乎情绪不对,以至于暖阁中气氛很是压抑。
看出他的疑惑,忠顺王低声道:“河东府被草原兵马攻破,这件事情必有背责之人...”
秦业也是脸色凝重起来,他已经想明白怎么回事,他那个王爷女婿,使用驱狼吞虎之计,他看得出来,别人未必就看不出来。
然而,官场之上,利益牵扯之下,总会有惊人的事情出现。
比如,节度使的取消,对于朝廷极为有利。
但是,朝臣之中,依旧还是有坚持节度使制度的。
“你那女婿,虽然看上去,竭力追缴草原兵马,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故意拖延时间,不予追击。”
忠顺王努了努嘴:“朝中,内阁中,六部中,都有维持节度使制度存在的人,到时候少不了弹劾你那女婿。”
秦业很是紧张,忠顺王嘿嘿一笑:“那些蠢驴,看不清形势,从太上皇隆兴二十七年开始,就致力于将节度使取消,现在皇帝陛下,也是要节度使不复存在,但是有些人,却还要与陛下作对...”
“这些蠢驴,原以为王君可好欺,与淑妃的弟弟起了冲突,暗中联合一起,弹劾王君可。没想到,方铭这无能废物,整的草原降兵哗变,不仅自己身死,还连累的淑妃如今被打入冷宫。”
忠顺王眉眼含笑,当初他还是一个皇子的时候,这群蠢驴以他是庶出皇子,不可能夺得帝位,从而不将他放在眼中。
帝位啊...他岂能没有念想过?
只是可惜,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那么的低调的,就成了皇帝:“老秦你不要担忧,这些人蹦跶去吧,就当图一个乐子。”
王君可那可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不声不响的,就拔除了两个节度使。这可是皇帝陛下,不,太上皇隆兴二十七年之后,一直以来的夙愿。
秦业不是傻子。
在京为官数十年,虽然不上不下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这正是秦业的智慧。能够做到籍籍无名,又能数十年屹立不倒。一般人,做不到这一步。
这需要大智慧。
忠顺王这么一说,秦业一琢磨就已经明白。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要大换血!
可能不是现在,皇帝陛下正在慢慢的去做。
至于他的王爷女婿,只要不作死的去造反,在河东河西两地,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事。要是能够将节度使全部攻破...
秦业苦笑摇头。
那样的话,还有七镇节度就要坐不住了,到时候战火连天,朝廷不仅要耗损财力物力与人力评判,间接的朝廷实力就会削弱,天下百姓也会受苦。
不出意外,他那王爷女婿,会停下驱狼吞虎之计。
这一次,是借助草原叛兵,趁机拿下两镇节度使,已经是不错的成就。
“老秦,到时候不要吭声,没咱们的事,只要不涉及商部的事情,咱们就看乐子。”
忠顺王抚须而笑,挤眉弄眼。
秦业微微点头,这个忠顺王,与传言所说为人跋扈冷漠不一样,还是挺有趣的一个人。
“百官上朝!”
正在聊的时候,一道粗犷而嘹亮的声音,在暖阁外响起。
忠顺王起身,与秦业苏元向外走。
忠顺王有王爵身份,但是官职只是正二品的商部尚书,在他前面,还有内阁大臣,其他尚书。
进入大殿,百官分列两班,忠顺王开始闭目养神。
“陛下到,百官跪迎!”
夏守忠洪亮声音响起。
“拜见陛下。”
文武百官见礼,皇帝龙行虎步,这才走了出来。
“礼毕,起。”
夏守忠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昂着脑袋高喝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
内阁首辅这一次直接出班,而不是要他门下之人,可见这次朝臣对于这次上朝的重视程度:“臣有事起奏,臣弹劾忠勇王按兵不动,坐视河东府被草原狼兵攻破,导致生灵涂炭。”
“陛下。”
内阁次辅也站了出来:“兵贵神速,忠勇王妄图以自身威望,收拢草原狼兵,三万兵马屯守高平,此乃身为大将者过失之一。忠勇王错判形势,请圣旨言及草原可汗,以为可以让草原狼兵束手就擒,岂不知,草原可汗未必不会夹带私货,让草原狼兵回归草原,而草原可汗自身为饵,此乃纵敌之罪,此为罪二也...”
内阁次辅侃侃而谈,言及王赢十桩罪名。
秦业微微抬了抬眼皮,很明显,朝臣有不少,已经联合一起。
内阁首辅嫡长孙女,嫁给了河东节度使嫡长子。
这有利益关联,说是为了亲情也不为过...神京富贵就好比一块糕点,三人食与四人食,自然会有所不同。
所以,一个勋贵跻身朝堂,必然会有勋贵利益受损。
“陛下。”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臣弹劾忠勇王,贻误战机。草原狼兵如果哗变之初,朝廷出兵十万、二十万,必然能悉数灭草原狼兵。忠勇王凭一人之勇,只带三万兵马,妄图以一人之身,阻挡草原狼兵北窜,如此狂妄自大,理应为河东府被攻破背责。”
秦业眼皮跳了跳,原来绕来绕去,是要将河东府城被破,一切罪名冠于他那王爷女婿身上。
秦业微微抬了抬嘴角,胡子有些抖动。
愚蠢!
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秦业,此时也是老神在在。
“陛下。”
兵部尚书,似乎有些犹豫,却也站了出来:“忠勇王请兵北上,索要兵权,此乃大罪之一。以臣子之身,索要兵权,此乃大不敬之罪之二。自古以来,索兵夺权者,乃不忠之人,忠勇王有异心也...”
“陛下!”
秦业一睁眼,举芴出列,如今他在这里,岂能容忍别人如此污蔑自己的女婿:“臣以人头担保,忠勇王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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