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娴熟又流畅的换药过程,心里有些疑虑,“侯爷以前受过伤?”
苏珩手上的动作停滞了几秒后又恢复原状,仰首对上她的眸光,唇角上扬,“没有,幼时在军营里见得多,便也会一些。”
许知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熟练。”
苏珩把她的腿放下,站起身来,“这几日尽量养着,别乱动,不然伤了底子可就难恢复了,待会用完膳早些休息。”
“我晓得的,侯爷不吃吗?”
“我还有些事要忙,晚点再吃。”
许知意眉头一皱,越过苏珩的身影,径直看向秋橘,“晚膳做好了吗?”
秋橘正在收拾着药膏,抬头回答,“夫人,桂嬷嬷早就做好了,可是现在要上?”
许知意偷偷扫了扫那一袭月白身影,点了点头,“上吧……把侯爷那份也送过来。”
秋橘闻言忙应好,匆匆忙忙地小跑出去。
话落,原先站定在一旁的苏珩侧头看向她,脸上浮现疑惑。
她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的目光,嫣然一笑,“刚刚不是很听太医的话?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有些心虚地躲闪着她的眼神,“下次就记得了。”
晚膳后,苏珩并未久留,匆匆离开。
许知意看向那孤独又果断离去的身影,有些心不在焉。
他怎么就不多留一会呢?
恰好此时桂嬷嬷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唤回了她的神思,“夫人,这几天可得注意着些,有什么要紧活,吩咐我和秋橘做就行。
“我晓得的嬷嬷。”许知意还真想起了一件要紧事,清了清嗓子后继续道:“替我和周掌柜说一声,过几日我带侯爷去一趟书斋,到时候可得麻烦他授教。”
“夫人的意思是?”
“我想着嬷嬷和周掌柜相熟,想来拜托他教导侯爷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旁的人我信不过,怕就怕到时候又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那么侯爷又得背负那些莫须有的坏名声了。”
“夫人怎会突然有这想法?莫不是今日马会发生了些什么?
桂嬷嬷心里暗自神伤,怎么夫人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反倒对侯爷一事如此上心?
“自是那柳正楠,在马会上太能说会道了,我瞧着都快把侯爷说自闭了。”
“竟有这事?那侯爷可不得丢了大面子?。”
许知意回想了今日的情形,想到苏珩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继而摇了摇头,“那倒没,他还满不在乎的,只是我看着有些心疼。”
桂嬷嬷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双眼亮了一瞬,“夫人莫要担心,老身定替你办妥。”
“对了,还有一事。”许知意看向秋橘,“明日替我到汴都府衙留意一下那两女子怎么样了。”
“好的,夫人。”
浴雪院书房。
圆月高挂,夜色撩人,凉凉的春风沿着窗户打开的缝隙跃入,调皮地翻动着桌案上的书册,发出了唰唰的响声。
苏珩抬脚走上前,扬手关窗,不苟言笑地问:“张敬,那两人怎么样了?”
“打了二十大板,估摸着要卧床一两个月了。”
苏珩整理着翻乱的书册,“倒还便宜她们了。”
“只是后来覃尚书匆匆赶来,说了几句话后孙天明就把她们放了。”
苏珩面上显露疑惑与担忧,“靖王世子可有拦?”
“没有。”
话落,苏珩放下心来。
他原先还怕阿年年少气盛,一腔热血,恐会在他们手上吃亏,没想到今日倒还沉得住气。
“这段时间你替我好生留意着她们,我怕她们贼心不死,恐会对夫人不利,还有把这两封信送到她们府上,务必亲自交到两位大人手上。”
张敬接过信,盯着问,“侯爷,这是?”
苏珩唇角轻勾。
也没啥,不过是一些让他们闻风丧胆的东西罢了。
谁敢动他夫人,他就断谁官途。
如今的沈大人尚不足以为惧,只是那覃尚书是个棘手的,所谓投鼠忌器,他得让他有所忌惮。
高飞忽而叩响房门,“侯爷,我有要紧事要通报。”
“进来。”
高飞连忙推门锁门小跑进来,动作可谓是丝毫不拖泥带水,“侯爷,钱掌柜已将事情办妥,只不过今日官府的人突然前来挑起是非。”
“孙天明?”
“是他,他今日突然带领了一众官兵过来围着书斋,当着百姓的面斥责钱掌柜一众人等聚众闹事,借故驱赶流民。”
苏珩漂亮的眸子眯了眯,再张开时眼里暗藏着一股杀意。
孙天明胆子还挺大的,当真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不仅瞒报流民一事,如今竟还敢驱赶,真以为这样就能堵住悠悠众口。
大康的官场上有这么一个人,恐怕会成为一颗新的老鼠屎。或许在官场上,他背靠着大树才这般肆无忌惮。而且他总有种直觉,背后之人应该也跟当年的事情有关。可除了陆宏,潜藏得如此深的人会是谁?
原先不动陆宏,是怕打草惊蛇,只是现在迫在眉睫,不得不动了。
那就先从孙天明下手。
“现在让钱掌柜马上将流民安置,按原先的计划,让他们南下修水利,造兵器,这一路我都提前打点好了,不会有人敢拦。”
“属下领命。”
如今还有邝将军一事要解决、云雨楼也要继续探查,许知意这边也要留意着。
他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就泥足深陷。深邃漆黑的眸子一转,看向张敬,“云雨楼那边可有消息?”
张敬点了点头,“属下刚刚打探到,云雨楼的杜娘子两日后登台。”
高飞看着他那凝重的神情问道:“侯爷可要去?”
苏珩掏出怀里的手帕,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了几眼后放下,面不改色地回应,“嗯,此事莫让夫人知晓。”
一旁的张敬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侯爷,要是你出现在青楼,怕是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