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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知何人突然放声大喊。

“———侯爷夫人心生嫉妒,当众杀人未遂,可不能让她逃了,得赶紧报官制止!”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莫大娘一时控制不住,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在原地团团转。

宋婉儿惊魂未定的神思被这高声刺激到,连忙捂紧伤口,反咬一口:“夫人居然还真的想要杀我!虽然我是做了错事,可再错也自有律法的惩治,还轮不到夫人滥用私刑。”

许知意趁乱把白棋捡了起来,收入怀中,又捡起地上的匕首,脸上浮现极淡的笑意。若是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这笑容中,似乎隐藏着莫名的兴奋。

“动动你的脑子,我若是想要杀你,何需等到现在?你还不值得我大费周章。”

“夫人真是好厉害的嘴。只是不知到了官府还能不能如此舌灿莲花?”宋婉儿道。

“这么想要报官,那就赶紧去报。”许知意看向莫大娘,“你的手下动作快,现在去官府来得及。”

她也等不及,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莫大娘愣了愣,正欲吩咐之际,脑海中忽然想起孙天明不就正好在这云雨楼里,让他来审理此案正好合适。

她回头吩咐一小厮:“赶紧去厢房把孙大人请过来。”

此话一落,众人面色各异。原来知府大人一直都在此处,那为何刚刚不出来调和?

原先坐落在偏僻一角的黄衣青年也忍不住抬眸看去,随后勾唇一笑。

只是不等宋婉儿说话,许知意忽然凑近她耳畔,小声地说。

“不过是报官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你该担心担心你自己。有人想要你的命,你却还替他瞒着。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保住你这条命。”

片刻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拉开了几步距离,看向莫大娘。

“寻常时候,大门有人出入不过是极为正常的。可是眼下这局面,若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真出了什么命案,你这云雨楼可就不保了。”

莫大娘瞪大了双眼看向她,一阵后怕地抹了把汗,连忙推搡着身侧的几个小厮:“你们赶紧去给我把大门守住。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

午间的日头如画卷中的浓墨重彩的一笔,艳丽又夺目,洋洋洒洒地穿过缝隙,将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缓和了几分。

片刻后,穿着藏蓝色衣裳的孙天明步履沉重地行来。

他边走边环顾四周,入目一片狼籍,混乱不堪。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闹出了些什么事端。

“怎么回事?”孙天明思忖再三后看向身旁的小厮道,“你回衙里寻几个得力人手过来。”

他并非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是眼下必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把局面稳定下来。

宋婉儿眼神在许知意和孙天明二人间流转了一会。

说来也是可笑。

有人要取她性命?那人可不就是侯爷夫人吗?还恶人先告状,她是绝对不会上当受骗的。至于孙天明,两人可是同一战线的,他又怎会害她?

思及此,下定决心,扑通一下跪倒在孙天明身前,声泪俱下地喊道。

“孙大人,你可得替我做主。侯爷夫人杀人未遂……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还有这……”

宋婉儿松开捂着伤口的手,继续啜泣道:“肩上这伤就是出自侯爷夫人的手。”

孙天明看向哭得稀里哗啦的宋婉儿,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他走近看了一眼伤口:“怎么伤的?你只管照实说来。”

他边说边寻了个位置坐下,又状似无意地给了宋婉儿一个放心的眼色,随即镇定地开口:“若有冤屈,本官定会替你做主。”

“婉儿虽是青楼女子,但向来恪守本分,未曾与他人有过口舌之争。但今日侯爷夫人却因市井传言而对我刀剑相向。我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夫人,让夫人想要取我性命!”

宋婉儿指着许知意的方向,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疼几分。

“大人,我这伤就是夫人手上的匕首伤的。”

宋婉儿的话语落下。孙天明循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蓝衣女子身上。

只见她平静地立于人群中。仿若一株傲雪凌霜的红梅,带了些风韵,又不失英气。

正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此人的美,更像是融进血肉,嵌进皮肤。寻常的娇花无可比拟。

苏珩的夫人竟如此绝艳!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

孙天明愣怔了一会,侧头看向身侧的小厮:“把匕首拿过来。”

许知意并未言语,直接把它递给了小厮。

孙天明接过一看,明面上是在研究匕首,实则心里却在盘算着。

本来好好的一出戏,苏珩的夫人非要进来搅局。再加上宋婉儿也是个不可靠的,被这疯女人逼了两下,就什么都和盘托出。

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现在早就饱受牢狱之灾了。

按目前的局面看,既然宋婉儿一口咬定这疯女人想杀她,更何况众人也都看见了。何不用此造势?

于是故作沉思地往人群里扫了一眼。

就在此刻,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开了话头。

“———大人,我在这看得一清二楚。侯爷夫人把匕首架到这位姑娘的脖子上逼问,还没等这姑娘多说两句,忽然就动了杀意。还好姑娘躲避及时,才不至于成为刀下亡魂。青天白日,公道自在人心,还望大人秉公执法,莫要寒了我们的心。”

“———对,我也看到了。是这位夫人先动的手。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势,就不管不顾他人的性命,真是厉害得很。”

“———还真是目无法纪,她还一直逼婉儿姑娘回话。按我说,婉儿姑娘刚刚所言或许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为了保命才替苏小侯爷开脱,会不会传言本就是真的?”

……

一时之间,整个雅堂之人呈现一边倒的架势,众人仿佛都被牵着鼻子走。

孙天明瞧了瞧这阵仗,眉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证词有,证人有,证物也有,就连人心也牢牢抓住,还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那人已经逃之夭夭,眼下并无确凿证据会攀扯到他身上。至于这疯女人,必定插翅难飞。

既然她敢进来搅局,那就妄想全身而退。钓不到苏珩,钓到他夫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要坐实她的罪名,就相当于掐住苏珩的命脉。哪怕苏珩是虎,也得学会卑躬屈膝。

他要用他的身份,将苏珩狠狠地踩到永无翻身之地。

“侯爷夫人,众人所言可真?”孙天明看着手中的匕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继续道。

“这匕首果真是凶器?那可为难本官了。不是本官不给夫人面子,实在是这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好……若真是夫人做的,本官只能按律法来处置了。”

自从孙天明出现后,许知意就一直默默留意着他的动向。

虽未曾言语,但目光却是一一扫过人群中激昂愤慨地鸣不平之人脸上。将其表情尽收眼底后方才看向孙天明,淡淡道。

“这匕首,确实是我的。婉儿姑娘肩上的伤口,也确实是这刀伤的……”

孙天明嘴角噙着笑意,迫不及待地开口:“夫人既然承认了,那不就……”

“大人,我话还未说完。”许知意斜睨了一眼打断。

“只是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怎能混为一谈?还未调查就往我头上扣这么大一项罪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我家侯爷有仇呢。”

她忽然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再者我刚刚并未动手。方才是有人推了我一把,这刀才会落到婉儿姑娘的肩上。至于推我之人,还有劳大人替我彻查。或许凶手未来得及逃脱,还藏在云雨楼某处。”

许知意直接把话题挑开,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孙天明留。

若是他不查,恐有包庇之意。若是他查,那就正中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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