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足够大，除了二楼的一些娱乐设施，休息的地方都在三楼，陆惊手捧着一杯温牛奶，去了阳台。
阳台一侧放着一个梯形的花架，架子上的花卉被精养料过，不算浓郁的花香多了几份催眠的效果，花架边还绕着不甚明亮的小灯串，陆惊坐在阳台另一边的吊椅上和蛇共享温牛奶。
大概是因为庄园的位置偏郊外远远的能看到一些烟花，蛇搭在陆惊肩颈处，看着远点烟花带动的火光。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的混乱赛会正常举行。】
陆惊头靠在悬挂着吊椅的麻绳上，眼皮轻轻垂着，无情绪的嗯了声。
【你应该算是出了福利院后第一次和朋友过年吧，感觉怎么样。】
陆惊安静的看着远方，圆点的烟花仿佛给他的眼睛里亮上了忽明忽暗的光点，周围静谧的出奇:“没什么感觉，人多了点……热闹了点而已。”
【那也总比孤零零的一个人过好。】
陆惊轻笑:“是吗。”
【难道不是吗？】
陆惊抬起手，将蹭到脸上的蛇头推开，平淡道:“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不一定非要人多才好。”
“你那么有兴趣关注人类，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人类太复杂了，他们有时候口是心非，心口不一，很难判断。】
【就比如说你……我有时候经常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也没打算告诉我，就好像不信任我一样。】
陆惊还真没打算瞒着系统，他唇角轻轻勾起，在花架不算明亮的灯串下，半张脸藏在阴影中，轻垂着眼皮，指去勾小蛇的下巴，远远看去像是一尊被精心刻画的雕塑活了过来。
“自信一点，我本来就不信你。”
……
贺希抱着被子站在门外，身上穿着棉质的短睡衣，室内略微暖黄的灯光透过门缝落在他的眼角，他看起来有些纠结和不安。
纠结的是，陆惊几个小时前说的那句话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不安的是，如果那句话真的证实了，那他又该怎么面对姐姐……
脑袋里像是有许多条线组成的线团，又烦又乱，像是绕到了这些问题，贺希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挺想撞墙的。
于是就在他死皱眉头在纠结，要不要推开门的时候，面前的门却被拉开了，温眠穿着一身棉白的长睡裙，背着暖黄的灯光仰头看着他:“怎么你今天要在外面站着睡吗。”
贺希莫名呼吸一室:“没，没有……”
温眠觉得奇怪，倒也没多问转过身向床边走去:“那就进来睡觉，已经很晚了。”
贺希掌心卷了卷，抱着被子应了声进了房间关上门。
温眠坐在床边，伸手关掉了室内的灯，留了一盏小夜灯，酒红色的发丝被温暖的灯光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线，床边还铺了足够一人睡觉的垫子。
贺希抱着被子走到了垫子上，松开手，低着头盘坐下来，床和垫子的距离相差极大，贺希坐下后几乎是抬着头看温眠。
昏暗的视线中，温眠轻轻垂着眼皮，抬起手大拇指的指腹按了按贺希的唇角，温声:“还疼吗。”
贺希自始至终都盯着那双赤眸，定定的看着这个脱离原生家庭之后成为他新家人的女生，也许他们一开始相处的并不融洽，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可温眠的情绪自始至终都很稳定，哪怕眼中外露的情绪是关心的，贺希却像是一个迷茫的求知者，他想知道那层关心的背后是抱有怎样的含义，却又害怕着真的是旁人说的那样……
“不疼了。”
温眠嗯了声，贺希和平时的表现太反常，她以为是被打疼了，但似乎是多虑了。
只是指尖才刚离开那片皮肤，贺希却是一反常态的抓住了那只手。
温度相碰，一个诧异，一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慌乱的松开。
温眠微微皱起眉头，收起了关心的情绪，带着盘问:“怎么了。”
“你今天这么反常，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或者是让你听到了什么。”
贺希背过了那只抓过温眠的手，抿着唇一言不发。
温眠漠然地看着那颗低下的头:“不说就滚回自己的房间。”
贺希一听顾不上乱七八糟的想法，猛然抬头，本能的伸出手握住了温眠的脚踝:“不要！”
那一片薄薄的肌肤覆盖一片炙热，温眠无动于衷:“那就说。”
贺希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就……我……”最后心一狠闭着眼，想干脆一了百了，但是又梗住了:“姓陆的王八蛋说……”
温眠一听是陆惊，啧了一声，抽回了脚:“他说什么了。”
手中的温暖脱离，贺希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抓住那一小片裙角，诺诺的说:“他，他说你喜欢我……”声音越来越小。
温眠:……
温眠闭了闭眼，只觉得烦的慌。
贺希也不敢说话了，小心翼翼的跪在温眠脚边，头放在温眠并拢的双膝上，掌心依旧攥着那片纯白的裙角。
片刻后，头上落下一只手，轻抚着贺希的头顶，温眠的声音依旧是平缓的，却比平常多了一丝柔和:“陆惊是逗你的，别信。”
明明问题是困扰贺希很久的，可想要的答案从姐姐口中说出来，他却觉得有一点失落，声音有些闷:“那你不喜欢我吗，也会像他们一样随便花点钱就把我卖了吗。”
温眠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托着少年的头，看着那双有些颤动的眸光，安抚着说:“喜欢。”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姐姐，是你唯一的家人，也不会把你卖掉的。”
贺希那双哀伤的眼神又重新亮起喜悦的光，他双手环住少女，嗓音雀跃又认真:“真的吗？！”
“我不想离开你，不想被你丢掉，我可以一辈子就这样跟着你吗？真的可以吗？！”
温眠嗯了声。
贺希就那样紧紧的抱着温眠那一只手就能搂住的腰身，他才不在意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他只想待在姐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