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结束,艾文欣思考下一个活动,考虑到小白的人际交往,艾文欣还是打算带祂接触附近的社区,毕竟人类的社区里正常人多些。
这个点,社区正好有读书会,人不多,大多是家长带着小学生放学后来这玩,艾文欣带着白洁,刚来就觉得不太对劲:
长桌边,家长带着自家小孩落座,桌上都是绘本、童话书,穿着红黄色调的社区工作人员忙活着整理图书,一个和蔼的老人主持读书会,和小朋友及其家人们聊天。
艾文欣带着白洁,坐在桌旁的座位上,看着别人家都是爸妈带着小学生来看绘本,再看看自己,白洁的年龄......大学毕业生的年纪,也就比自己小几岁,非常地不和谐,让她不得不避开四周家长孩子投来的目光,
家长的关注点比较敏锐,因为艾文欣和白洁都太年轻了,也不像有孩子的样子,而孩子的关注点比较偏,他们好奇这两个“家长”的孩子在哪里。
小白倒没有察觉到违和感,祂翻阅着桌上的绘本,被一幅幅图画吸引,比起文字,祂更喜欢画面,尤其是想象力丰富的图画,灵活、富有童心的笔触将祂带领到童话般的世界。
在白洁留给祂的记忆里,祂能感觉到,白洁是个晚熟的孩子,童心未泯,童年的伙伴也不少,不过......白洁的手机通讯录里,联系人寥寥无几(连父母也没有),看来是童年的玩伴都会在成长过程中走散吧。
祂的视线停留许久,绘本都很精美,很多作画夸张、富有童心,尤其是一本名叫《我爸爸》(注1),白洁从一本本书中汲取着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像是被一股股温柔的波浪拂过,一遍遍叩击心灵深处最温柔的地方。
面对他人的目光,艾文欣感到无比尴尬,也只能装模作样地拿起书,随意翻了翻,然后偷瞄白洁,发现祂倒看得津津有味,只能感慨孩子就是孩子,容易被图画吸引。
艾文欣观察读书会的环境,氛围热热闹闹,主持人面容和煦,和家长孩子聊起书中故事,大多时间是孩子在讲,孩子的表达欲越旺盛,他们聊得时间就越久。
艾文欣知道,带白洁参加读书会,其目的之一是给社区的人留下印象,让他们觉得白洁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这样一来,如果有hL走访盘查,问起“白洁最近有什么变化”,就可以蒙混过关。
先从容错率高的地方搞起,而且就小白的反应来看,祂还蛮喜欢这个地方的。
读书会进行中,有位阿姨正在整理书籍,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突然发现少了书,一拍脑门,才想起来忘了拿,但书放在书店,她现在又脱不开身,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可能的求助对象。
她走上近前,拍了拍白洁的肩,笑道:
“哎呀小伙子,你帮阿姨一个忙好不好,你帮我去书店拎一包书过来,我跟书店老板说好了,书店你一出门就能看到。”
白洁听到委托,眨了眨眼,第一反应看向艾文欣,后者思索片刻,觉得是该锻炼一下小白的社交能力,便点点头。
见艾文欣点头,白洁答应了,工作人员继而道:
“老板姓余,现在就在店里,他看上去有点怪,但人挺好的,你要是第一次去店里,他会让你挑一本书。”
看着白洁就要离开,艾文欣用胳膊肘碰了祂一下,嘱咐道:“遇到什么事,记得给我发消息。”
“嗯。”白洁乖乖点头。
白洁走出社区,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书店,阳光落在书店招牌上:
失落书店。
**
白洁推开门,门顶的铃铛轻轻作响,告知有人来访,
白洁目光好奇,观察书店内部:
这是一个宽十米、长十五米、高四米的长方体空间,放眼望去都是书,在书架上挤得满满当当,只留出两条可供行走的路,通向深处的柜台,墙上的挂灯光线昏暗,越往柜台,光线便暗一点。
一个男人靠在柜台边,双手捧书,两腿微微交错,正轻轻捻起一页,目光尚未从书中抽离。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体态修长,身穿面料柔软的中山装,面容干净、整洁,侧分露额发型,睫毛偏长,但被硬框眼镜很好地遮住,透出一丝隐入暗处的阴柔。
白洁察觉到,他的左耳打着两个星型耳坠,隐隐发光。
柜台上,放着一颗显眼的蛇类头骨,作为桌面装饰,其质地陈旧,表面泛黄、反光,看起来有点年代,彰显着老板的品味不俗。
男人默默合上书,放在柜台桌上,那颗头骨旁边,并察觉到了店里的来客。
想必,这位男人就是社区工作人员口中所说的“余老板”了。
余均慢慢抬起眼,和白洁对视,白洁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那是野兽对侵入领地者的凝视,但转瞬间消融成坦然,并带着一丝上位者的温和审视,温文尔雅地开口道:
“你是来拿书的吗?”
“是的。”白洁乖巧回道。
“但你没有穿社区工作服。”
“是社区的人让我来拿的。”白洁实话实说。
余均目光延伸,探入白洁的瞳孔深处,像在擦拭一块璞玉,一点一点地深入,探寻,但却看不出一丝杂质,这让他有些意外。
“今天是周二,你在社区参加亲子读书会吗?”余均问道,看样子还是没放下戒心。
“是的。”
余均略微沉默,凭他的常识,他不觉得白洁有孩子,便道:“你是一个人吗?”
“不是,”白洁诚实答道:“我邻居带我来的。”
“邻居。”余均默默念了一句,似乎在思考什么,继而道:“女邻居吗?”
“是的。”
“她在物质上给你很多帮助吗?”余均的问题有些奇怪。
“嗯,”白洁略微回想,“她带我出去吃饭,说钱不够找她要。”
余均伸指轻敲侧脸,目光平直而深入,道:“你很特别,跟其他人不一样。”
白洁微微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的人,初来乍到,对这个社会懵懂无知,”余均似乎另有所指,连语气语调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但,你跟那些人不一样,你很幸运,你的邻居带你参加亲子读书会,而不是带你去八角笼、红灯区,她选择将你视为一个‘人’,而非实现某种欲望的工具,对此,你也要好好报答她。”
白洁眨了眨眼,祂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但余均又说得很隐晦,让祂无法确定,这种不确定感,让祂感到手足无措,不过,祂还是很认真地回道:
“嗯,我记住了。”
白洁的反应让余均很满意,他很欣赏这种谦逊的白纸,并不介意多教祂点东西。
“老板你也是‘特别的人’吗?”白洁好奇道。
余均略微沉默,因为这个问题简直是直接在问:
你是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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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我爸爸》:作者:安东尼·布朗
这是我爸爸,他真的很棒!
我爸爸什么都不怕,连坏蛋大野狼都不怕。
他可以从月亮上跳过去,还会走高空绳索(不会掉下去)。他敢跟大力士摔跤。
在运动会的比赛中,他轻轻松松就跑了第一名。我爸爸真的很棒!
我爸爸吃得像马一样多,游得像鱼一样快。
他像大猩猩一样强壮,也像河马一样快乐。我爸爸真的很棒!
我爸爸像房子一样高大,有时又像泰迪熊一样柔软。
他像猫头鹰一样聪明,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傻事。我爸爸真的很棒!
我爸爸是个伟大的舞蹈家,也是个了不起的歌唱家。
他踢足球的技术一流,也常常逗得我哈哈大笑。
我爱他,而且你知道吗?
他也爱我!(永远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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