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雾婴的窍穴被淤塞,燕北歌输入他体内的元气被这些淤塞阻住,暂时留在雾婴体内,但这种保留,只在一瞬间,随着这一拳的打出,燕北歌留在雾婴体内的元气,便荡然无存了。
这一拳的力量相当于是燕北歌自己本身的力量击出,所以力道可不轻。
“好小子,原来你是真人不露相!”
虽然伤不了燕北歌,却打得他好不疼痛,让燕北歌不禁勃然大怒。
他因为用自己一半的元气攻敌,依然无效,恼怒之外,还有更多的惊讶。
燕北歌自武功高强之后,便有些崖岸自高,此时多方使力,竟还是收拾不下这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他收起了轻视之心,心中起疑,难道这孩子的武功竟然比我还要高?
这怎么可能?
“接招吧!”
燕北歌一拳打出,这次他用上了全力!
“轰!”
他一拳打在雾婴胸腹交接处,这里是三十六大窍穴之首的气海窍穴。
雾婴受了他毫无保留的一拳之后,人如断线的风筝,向后摔去。
燕北歌这才发现,原来雾婴不是过于强大,而是似乎根本就不会血脉的运行!
因为雾婴中了这一拳,浑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这可怜的孩子,人还在空中时,就已经口喷鲜血,昏晕了过去。
“你下手好不狠毒!我跟你拼了!”
海中青见雾婴被燕北歌一拳打得吐血抛飞,连比试都忘了,义愤填膺下,立即提拳上前与燕北歌相斗。
“砰!”
让人意外的是,海中青这一拳正中燕北歌后背,他并未躲闪。
燕北歌对于错估雾婴的实力而误伤到他,正在自责,对于海中青打过来的拳没有在意,可海中青这招夹杂着愤怒的一拳,也让燕北歌痛得大喊一声:
“嗬!住手!先看看这孩子怎么了。”
几人立刻来到雾婴身边,燕北歌看着昏迷中的雾婴,脸如金纸,不明白这孩子为何拼命与自己相斗——本来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起因不过是他想尝一尝乞儿帮的烧鸡而已,他何苦拼命呢?
他来自北方苦寒之地,除了练武之外,只有好吃这个癖好,哪想到此次因为这个癖好,竟然将一个孩子伤成这样?
燕北歌伸掌抵在雾婴气海窍穴,将自己的的元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希望可以救醒他,但他输入的元气,好像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镜明昭也看出燕北歌击伤雾婴不是出于本意,他也和海中青面面相觑,谁都能看出雾婴受了重伤,若不及时救治,将会有性命之忧。
“若是我帮的帮主出手或许能够救他一命,可是帮主云游无定,此刻,又到哪里去找?”海中青急得跺脚道。
燕北歌横了他一眼,心道:“那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镜明昭得海中青提醒,想起了能够救雾婴一命之人——
“我家龙门武场的嵇场主也是位顶尖高手,对治疗内伤也很在行,不如去找他试试?”
一时再无别的办法,嵇场主能否救得了雾婴的性命,镜明昭也说不好,权当把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几人当机立断由镜明昭带路,燕北歌抱起雾婴,其他人跟在后面,一起向嵇场主家赶去。
镜明昭口中所说的场主,是龙门武场的场主嵇泓幽。
七十多年前,一位打开了所有武人穴的高手——嵇伤,因为年纪大了,从百里氏的军队疾风军退役。
虽然离开了军队,却依然被百里氏委以重任,在都城烟霞城成立了龙门武场,旨在民间找到资质高的孩子,加以培养,等成材之后,供给百里氏所雇佣。
当时《江川之盟》刚刚签下不久,战争的惨景还在留在一些年长的人心中,所以龙门武场的成立,就是在做未雨绸缪之事,为赤炎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或进入军队,或用来保护一些王公贵族的人身安全。
与此同时,龙门武场也成了赤炎国百姓得以接触王族的一个契机。
当时,不用找关系,不用送礼,只要资质高有潜力的孩子,都可以进入龙门武场受到栽培。
而得以进去的人,在别人眼中,简直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不仅拥有了人人羡慕的身份和地位,而且一些富贵人家少女选婿,也都非要在其中挑选。
甚至四大军中的一些将领,也有几位出身自龙门武场。
可以说,一旦进了龙门武场,就像鲤鱼跃龙门,荣华富贵,财色权势,皆指日可待。
然而,几十年下来,龙门武场已经不再是当时的那种单纯的,只是为了培养人才高手的地方。
一些有钱的人家,甚至一些身处官场上的人,都想方设法地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去。
这种徇私舞弊、收受贿赂的情况,等到了嵇伤的孙子,嵇泓幽继承场主之位后,达至了顶峰。
现在的龙门武场,要说资质高的孩子,十停中占不到两停。
因为没有战事,所以在培养人才这一方面不免有些懈怠。
至于其他的人,无不是或靠钱财,或靠关系,进来混个名声或者职位的人,龙门武场的金字招牌,还是依然发着光的。
可现由于百里氏发动了战争,这些找关系想方设法将孩子送进去的人,又都反悔了,谁都担心孩子会因为被挑选进入军队,而被送上战场。所以又纷纷来找嵇泓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从武场退出。
以前他们贿赂嵇泓幽是为了将孩子送进来,如今他们贿赂嵇泓幽则是为了将孩子带出来!
这是何等的讽刺?
所以,嵇泓幽最近几日,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只是身为教头的镜明昭不知道罢了。
多年下来,嵇泓幽也因为和这类人打交道,而变得更加圆滑世故,更加自私自利,可是,在表面上,他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绝世高手的形象。
当然了,嵇泓幽确实是个高手,不然怎能服众?
镜明昭带着燕北歌几个人来到嵇泓幽的家时,嵇泓幽还在外面应酬,据场主夫人桃红所说,嵇泓幽连续多日,都是在外面喝酒应酬,很晚才归家,怕今日也是如此。
“可知嵇场主现在何处喝酒?我们前去找他。”镜明昭心急问道。
“我也不清楚,他的应酬太多了。”桃红夫人摇了摇头道。
宴请嵇泓幽的人,为自己孩子退出武场所做之事,如何会在光明正大的场合?自然是在一个秘密的场所了。
几人无奈,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就只能在嵇场主家中等候,燕北歌和乞儿帮的人在陌生人家里干等,觉得很尴尬,都觉得这么多人在这里殊无意义。
于是几人纷纷告辞,只留下镜明昭一人,陪着尚在昏迷中的雾婴,在此等候。
离开之前,燕北歌向海中青道了歉,说明这个结果也不是他希望见到的。
海中青此时也已知他除了吃之外,并无别的恶意,双方的梁子暂时揭过。
两人是不打不相识,海中青说了乞儿帮的日子过得清苦,故而不能请他吃烧鸡的原因。
“世道艰难,我们乞儿帮虽然名头不小,可毕竟几十张嘴巴要等着吃饭,像烧鸡这种东西,我们也不过是在过年过节时才能吃上两口……否则何至于不肯请你这样的好汉吃一只呢?”海中青喟然道。
燕北歌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大的一个帮派,竟会穷得如此捉襟见肘,几乎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