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鸾紧跟两人的步伐,脚下很是轻快,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空地上,几具尸体静静地躺在那儿,沙土上的几摊鲜血格外刺眼。
周围围着几个警察,拉起警戒线,拍照。
其他人周围都有三四个人,唯独只有一处格外冷清。
江安荣看着地上的人,红了眼眶。
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侄子,死气沉沉的躺在那儿。
身上一滴鲜血都没有,如果不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还真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文信,文信,你躺这儿干嘛啊!你媳妇和孩子还等着你回去呢!你起来啊!起来啊!三叔命令你,现在,马上,站起来”
看着一动不动的侄子,整个身子瘫软在地,眼泪一滴滴砸在地面。
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你起来啊!你起来啊!明明,明明早晨走的时候还好好地...”
就在这时,白大褂男人走上前。
“你好,我是法医,他们几人都是特殊情况去世,为保险期间,需要将死者带回去解剖,查明真正的死因”
江安荣侧头看了一眼,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呸,法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是什么勾当,还解剖?滚,马上给我滚”
以前在市里干活的时候,他就遇到过这种事。
说是解剖查明死因,其实是将体内还能使用的器官全部摘除,转卖出去。
等尸体发还家人手里,肚子上一条长长的缝合。
死者为大,谁还会去仔细观察器官在没在呢?
刚才警察也上去看了,是绳索突然断裂,接口处也没有任何人为痕迹,确定是意外。
现在还好意思过来说解剖,又不是突然发现的不知名尸体。
“你先听我说完,这次很有可能就是人为,我们必须要将尸体带回去,请你谅解”
白大褂男人说着,朝着身后招招手。
两个壮硕的男人拿着裹尸袋走上前。
江安荣眼睛一瞪,猛地站起。
“我看谁敢?你们谁今天要是敢动他,先把我撂倒再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不会让你们把人带走”
他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只要他们动手,绝对会一下子冲上去。
这群天杀的,安的是什么心?
白大褂男人看着面前的人,眼珠子一转,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位家属,我知道你不愿意,可万一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呢!”
“呸,滚,你们给我滚,我们不需要”
江安荣说着,撸起袖子朝前迈了两步,下一秒拳头就准备挥出。
白大褂吞了吞口水,退后一步。
“那个,既然这样,那就随你愿吧!我们不带走了”
这男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而且不太好惹,万一到时候真的被他看出什么,可就亏了。
说着,转身朝着另一具尸体走去。
而在这时,江鸾走上前,站在江安荣背后。
她的眼神没有落在地上躺着的人身上,而是落在一旁。
“不该你死的”
话音刚落,缓缓合上眼。
一阵晕眩感传来,江鸾抬手揉了揉脑袋。
睁开眼,面前的场景让她愣在原地。
几座高楼耸立在侧,没有阳光照射,更显阴沉。
耳边传来哭泣声,瞳孔猛地一缩。
鲜血?死人?警察?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背后传来的声音,江安荣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难道是他精神太过紧绷?出现幻听了?
还没等江鸾反应过来,余光扫在了地上躺着的人身上。
心中“咯噔”一下,二哥?他躺在这儿干什么?
一步,两步,三步...
江鸾绕过面前的老爸,朝着地上躺着的人走去。
“鸾鸾?你怎么来了?”
江安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他闺女是怎么知道在这儿的?
老爸的声音江鸾没有听到,她走过去,缓缓蹲下身子。
伸手抓住那只手摇晃几下。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怎么在这儿睡觉?你的手都被冻的冰凉了”
地上的人依旧躺在那儿,没有任何的回应。
那不同寻常的体温江鸾感受到了,她的身子比寻常人的温度低了很多,可二哥的身体更加冷。
和二哥的手相比,她的手算暖的了。
心中一阵剧痛传来,眼泪一滴一滴砸了下来。
眼眶早已红的不成样子,如同浸了鲜血一般。
可她的嘴角依然挂着笑,“二哥,你起来啊!我最近在学校特别不乖,你起来弹我脑瓜崩啊!你快起来教训我啊!”
“你为什么不起来,为什么?是不是很冷,冷的你不想起来?”
“没关系,我给你暖暖,我给你暖暖,一会儿,一会儿就会好了”
说着,她将那只冰冷的手放进怀里。
怀里很暖,很暖,可依旧暖不热那只手。
眼泪发了洪水一般,哗哗哗的往下流,嘴上还在不停地说着。
“二哥,别怕,我给你暖暖,一会儿就热了,一会儿你就起来和我回家,好不好?”
看着闺女都要魔怔了,江安荣一把将她拉开。
“回家,咱们一会儿就回家,鸾鸾乖,你先回去,爸一会儿就带着你二哥回家,好不好?”
江鸾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凑上前,将那只冰冷的手再次塞入怀里。
“二哥,不冷,不冷,我给你暖,我给你暖”
江安荣心里极其不是滋味,鸾鸾和文信的关系特别好,一下子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就连他也有些接受不了,可那冰冷的尸体很明确的告诉他,文信不在了。
虽然心中难受,可还得赶快把文信带回家。
看着眼前自言自语的闺女,他咬了咬牙,一把将她拉起。
“啪”
一巴掌重重的落在江鸾脸上。
“死了,他已经死了,你二哥死了,不在了,知道吗?”
江安荣几乎是嘶吼着出声,他不想让闺女一直沉浸在幻想里。
江鸾瞳孔放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这一巴掌将她抽醒了,但又没醒。
“不,你骗我,二哥没死,他只是冷的睡着了,他没死——”
“我带他回家,对,带他回家,生火炉,给他烤火,他就能醒来了,他就能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