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冰冷的眼眸如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狼狈不堪的天帝身上，淡漠的神情没有一丝温度，她虚弱地走向天帝的每一步，在他心中就像敲着一声巨鼓，一下下地敲着他的心尖。
许久，她在天帝面前站定，像是在宣判着眼前人的荒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崔九蹲了下来，视线与他齐平，眼中布满了杀意：“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死难道另有隐情？”
天帝此刻狼狈得如同被剥去赤羽的凤凰，他望着崔九阴沉沉的眼瞳，上次见到她这种样子，还是在她刚飞升上天界之时……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颤抖着声音，试图解释：“他的死，确实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崔九的眼中寒意更甚，她缓缓站起身，语气冰冷而坚定：“那么，请告诉我这个秘密。我要知道真相。”
天帝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那个秘密，就是……”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仿佛每个字都充满了力量：“那个秘密，就是他的死，是我一手策划的。”
崔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似乎没料到天帝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承认。她很快恢复了冷静，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但咯吱作响的拳头暴露了她此刻真实的心情：“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帝苦涩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因为，他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她再也忍不住，紧握的拳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而天帝等了许久也并没有等来她的动手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天帝，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你以为，你的权力可以掩盖一切吗？”
天帝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的一切狡辩在崔九面前都是徒劳。他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该说的朕都已经说了，但是我警告你们，要是杀了我，三界必会动乱，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耳边传来嗤笑一声，肖劲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崔九身后，将天帝的那句话收进了耳朵里。“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拎不清？”
说完，他拉起了身旁的崔九。触及到她颤抖的手，肖劲生微微一愣，但并没有多问，拉起她转身就走：“快些收起你的指令，不然明天继续攻打你的大殿。”
直到出了殿前大门，身后响起了天帝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这些人是都死了吗！今日之事绝不准外传！”
他笑了出来，向身旁的人看去，崔九则像丢了个魂一样，手冷得似一块冰。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前方，眼神空洞，不发一语。肖劲生甚至在想，是不是在她刚才与天帝说话的时候被夺舍了？不然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还想问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呢，这个状态他怎么好意思开口啊？
“师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滚滚云烟中，向二人疾步奔来。来人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小仙童的衣裳，眉间一点金色闪烁，正是被他遗忘了的徒弟玉实。
小孩子气喘吁吁地跑到肖劲生跟前，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个大礼：“徒儿拜见师父！”
玉实：“？”
“原来你还在天上啊。”肖劲生恍然大悟，他就说老感觉下界的时候老少了些东西，但就是记不起来。现在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徒弟。
见他疑惑地看着自己，肖劲生咳了咳，尽量不让他看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这个事实：“额那个，你最近都在何处修炼啊？”
“玉实一直在师尊殿中修炼师父您教我的仙法，一直都不曾偷懒！”小屁孩四指对天发誓，声音铿锵有力，生怕肖劲生不相信他。
“玉实，师父好想您～”他说着就要往肖劲生身上靠，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箍在原地动不了。“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形象，没看到旁边还有个姐姐吗？”
玉实被隔离在外，心情顿时降到了一个冰点，再看了眼旁边的人，神情更不好了。
他幽怨的小眼神瞪着肖劲生，语气阴阳怪气：“师父，你不要师娘了吗？”就像是在看一个出轨的渣男。
肖劲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慌忙之中想要解释，不经意间一瞥，却看到崔九望向他的眼神同样也是心痛和不可置信。
“师娘？肖劲生，你在天界有了女人吗？”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中无尽酸楚，恨不得把他的头打出一个大洞才解恨。
可肖劲生明显没看出来，他以为崔九只是单纯的好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事说来有点复杂，但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她的。”
“是吗……”听到这个回答，她喉间一哽，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中那股酸涩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再抬头时，她眼里酝酿出了两团泪水。崔九仓促地低下头，任凭眼泪跌落在脚下。
玉实长得矮，只望见一滴滴晶莹的水滴从天上坠落，他抬起头，眼神一怔，刚想说话，就被肖劲生打断了：“崔九，麻烦你先把我徒弟带下界，我要去看一看我的师父。”
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崔九眼中是抹不开的留恋与汹涌的情愫，一双眼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情绪。
……
玉虚宫殿外有些时候没有仙童打扫了，有些灰败之象。肖劲生抬手轻轻扫去地上灰尘，打开了熟悉的大门，黑漆漆的正厅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苍老的音色在大堂深处悠悠传来，肖劲生定在了原处，脚步有一瞬间的迟疑。直到元始天尊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他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失了神，浮起的笑容逐渐消失，指尖微微泛了白。
眼前的人，与他印象中风度翩翩，仙风道骨的老道人实在是相差甚远，似是苍老了不知多少岁，让他一时竟然还不敢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