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们慌慌张张地让开了地方儿,冯二楞首当其冲几步走过来:“营长,您放心。”
“我们昨天回来大半夜的就写了封集体报告信,一早儿就打上去了,我们都说了,只要他们敢不向着你,那我们就都走,都不干了!切,当兵有啥好的,我还不如回老家种地喂猪去嘞!”
“你放的啥屁?”
傅景川剑眉一蹙,神色冷硬而肃然地道:“少他娘的开这种玩笑,都该干啥干啥去!”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跟你们有个啥关系!”
“领导那儿我会帮你们解释,报告就当没打过,回去以后一人给我写份检讨!”
“一天天的... ...我看你们是真要疯!瞎胡闹个啥!”
“... ...营长!”
“营长!!!”
大家伙儿都不是傻子,知道傅景川为什么板着一张脸还这么凶神恶煞的。
他是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也别连累到谁,没必要。
大家伙儿梗着脖子犟,一声声的呐喊跟狼嚎似的。
傅景川一声怒吼道:“都要死是么?”
“还想过吗?”
“你们要是闲得难受,现在就给我去后山负重拉练!”
这下子,他们才算是缩着脖子,跟怂瓜蛋子似的赶紧撒丫子跑了。
剩下傅老爷子在那儿笑得微妙:“行啊,咱们傅营长训起下属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啊。”
“你给人家讲道理,这怎的就不知道给你自己讲讲了?”
“... ...”
傅景川蹙着眉要说话,怎料傅老爷子直接一抬手,来了句:“得得得,我这就是习惯性地想怼你。”
“这回这事儿甭讲道理了。”
“别说是你,我都没那个心思了。”
“给你们领导打电话,快点!”
傅老爷子挺直了背,像是棵饱经风雨却仍然巍峨坚挺的陈年老松。
眉目间一片冷然,“我倒要听听看他们是咋说的,要真是不给咱个交代... ...”
“这回爷爷支持你,咱不干了。家去!”
“咱们傅家自打以前就没少出那响当当的好汉子,去战场扛枪子儿,去边界打夜仗!你那侧腰上的疤怕是一辈子都下不去了... ...说这些,并不是因为爷爷觉得不值。”
“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啥都值,啥都应该!”
“但绝对不能牺牲咱们家里人的安危,让他们后退,自己憋屈去!这成了啥了?”
傅老爷子眉一竖,提手敲敲桌子:“赶紧的,别墨迹,现在就打!”
傅景川本来就想好了。
很多话确实是自家老爷子的这个身份和位置更方便说。
于是他也没犹豫,提起座机就给上面打了个电话,自己站在旁边靠着从裤兜儿里抽出半盒烟。
新鲜的是,老爷子都好几年没抽烟了,这回还伸手找他要了一根儿。
用洋火儿划着了点上,夹在指间举着电话筒等着。
嘟嘟声过了以后,那边的人接起电话。
傅老爷子刚张嘴咳嗽了一声,对面立刻就慌了神。
这傅家可是红色家庭,从傅老爷子的老父亲到了傅景川这一辈儿全是军功赫赫,如今,傅昌真算的上是个威严万分,受人憧憬的退伍老兵,且傅昌退伍前是去过困难地区支援的,还做了大约五年的首长。
“诶呦,这不是傅老首长嘛!”
“这可是好长时间没见您嘞!”
领导想寒暄,傅昌干巴巴硬邦邦地一笑,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出其中不痛快的意味。
傅景川也嘬了口烟,眯着眼睛看着自家老爷子乐。
心想他吓唬人的本事真是一点都没退步啊!
现在还学会用资历压人了!
真是应了老爷子昨晚说的那句话:姜啊,还是老的辣。
傅昌什么废话都没说,只笑了笑先等着那边的人自己提。
都是做领导的,也不能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吧?
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们肯定一清二楚。
傅老爷子吸了口烟,等到那边有些磕巴地说了几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您老是想怎么办?”
傅昌才道:“我这人不是个不讲道理的,我家景川也不是。”
“他是个啥人,啥性子,给你们立了多少功我觉得你们心里也得有个数儿,对吧?”
“派出所儿那边查那拐卖妇女的案子查了多少年了,查出个啥了吗?”
“我说这话也不是说扒次人家,咱现在是个啥社会情况我也知道。北城这边不比南城,出个啥事儿难查些也是正常的,这不赖他们。”
“可是真要算,这个案子能破,那也是用我家孙媳妇儿的安危换的,你说是吧?”
“是是是,今儿一早派出所那边也跟我联系了... ...诶呀,傅老爷子您就体谅体谅吧,人陈队跟您是能低下脑袋瓜子,跟景川个小辈儿哪儿能低的下头?”
“放屁!!他跟景川低头干啥?”
“啊... ...不,不用啊?”
领导一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不成老爷子这气势汹汹的不是来兴师问罪,要个说法的?
“他应该跟我家孙媳妇儿低头!他应该提着果篮儿去看看,进去以后先给我家孙媳妇儿鞠上一躬!”
“咱们军人跟民警本来就是一家儿,都是保卫人民跟社会的,让姓陈的好好想想,他保卫成啥样儿了?”
“... ...”
这几句话都给领导干沉默了。
好么家伙,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呢。
诶呦,都让他忍不住开始好奇了... ...
这个怪老头儿,带着那个性子野肆桀骜不服管的傅景川,都因为这一个女同志气成了这样。
一步都不带退后的。
这得是个啥样的女人啊?
领导有点走神,傅老爷子却拧着眉头不爽了。
他顿了顿,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撵灭了,直接道:“行,你还没数儿是吧?”
“那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们走程序吧。”
“我把我家这个带走,让他跟着姑姑做买卖儿去吧,当个啥兵呢?”
“这家属受了委屈也没人帮着... ...”
“别别别!老爷子,别啊!”
领导急得攥紧了电话筒,“我明白,我明白,您是想我往那罪犯钱六筒身上找把儿回来?”
“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