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的脑子“嗡”地一下就炸开了。
傅景川也被她这声变了调的呐喊吓着了,他从来没听到姜绾这么喊过。
他听出自家小女人的担忧和焦灼,赶紧扭过头儿来想哄她两句告诉她自己不疼。
结果... ...
“你... ...我跟你拼了!!”
姜绾眼尾都烧红了,她看着从傅景川手心淌下的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脑瓜子里一片空白,什么理智都没了。
她好心好意地跟他讲了这么半天道理,她还跟他说了,自家男人也是军人,这大哥到底是失心疯有多严重啊?
居然对同为军人的战友同胞动刀子!
姜绾咬着牙像只愤怒的小兽一般冲了出去,胡乱从地上抄起个搪瓷缸子照着男人的身上就砸!
“嘭——”地一声,这缸子还真就不偏不倚打到了男人的鼻梁!
他吃了痛,手上的刀一下儿就没攥住。
病房外面的人全都炸了锅了,小赵护士凭着一把子好力气成功冲到了玻璃窗前,瞪圆了眼扯着脖子嚷:“诶呀我滴娘诶!!”
“没想到美女发起脾气来这么可怕啊!”
“诶呦... ...我瞅着姜助这是花木兰转世呀?!!你们快看,她还要打他嘞!”
姜绾是红了眼了。
她脑子里全是傅景川那只几乎被小刀扎透了的手。
她气得浑身打哆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干脆从地上捡东西,什么纱布啊,什么文件袋啊,反正无论抄起来啥连看都不看就往那大哥身上丢。
“都让让,都让让!!警察办案!”
大哥被姜绾用搪瓷缸子砸到鼻梁骨那一下是最疼的,砸的他顺着鼻子就开始往外淌血,而且前额也贼疼,疼得他都想吐、根本睁不开眼。
这也给姗姗来迟的民警同志们提供了便利,几个警察腰间挎着警棍跟手枪就冲了进来,一进来就顺利地把他给拷住了。
姜绾缓了半天,才恍然回神。
警察... ...是警察来了。
“傅景川!!”
她头上本来挽了个松松的丸子头,这下也散了一半,乌黑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鬓边和双肩。
可她却看不到,也不关心。
她顶着双红得像小兔子似的眼睛,下唇都被咬出齿痕。
哆哆嗦嗦地走到傅景川面前,想要去查看他的手,可又不敢摸,怕他疼。
“你没事吧?你... ...诶,那儿有碘酒跟纱布,你快,我给你消消毒... ...消毒,是怎么消的来着... ...”
姜绾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得体,甚至很狼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今天看到“战后创伤”的病历开始,她满脑子就全是傅景川。
她好像从一瞬间开始变得特别消极,把任何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情况都套在了傅景川的身上。
她一想到,那个经常会野肆又痞气地撩拨自己的糙汉,有朝一日或许会消失不见了,她就感觉鲜血在顺着心尖儿上往外淌。
她刚才信誓旦旦地说,她不想让自己后悔的那份果敢和勇敢,仿佛在看到他几乎被刺穿的大掌时变得荡然无存。
她怕了。
她真的很害怕会突然失去他。
“姜绾。”
傅景川看着姜绾晦暗的眸子,剑眉深蹙。
他垂着那只受伤的手,仿佛伤口根本不存在似的,只顾着俯下身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揽住她纤细的肩背。
将她娇娇小小的一团全嵌进怀里,眸色深沉地哑着嗓子哄她:“媳妇儿。”
傅景川凑近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我没事儿,这就是屁大点儿的伤。”
“不许害怕,不许哭。”
“听话。”
“... ...嗯。嗯... ...不行,你得先消毒。”
“你别没事儿!怎么就没事儿了!”
姜绾回神了似的,陡然抬起头怒视着他。
那双通红的涟漪的眸子让傅景川看的心头滚烫。
他勾着薄唇,美坏了似的。
爽的要命。
真没感觉手上有多疼。
没心没肺似的笑着说:“真不疼呢,不骗你。”
旁边站着的许主任是真看不下去了。
皱着个眉头牙酸的要命。
叹了口气招招手道:“傅景川同志,你过来吧。”
“我把你的伤口给你处理一下。”
“咱们医院的小刀都是严格消毒的,不用打破伤风,就是这个天气... ...确实得好好处理下避免感染。”
“对对,”姜绾抬手胡乱抹了抹眼泪,“让许主任给你弄吧。许主任有经验... ...这些事情我还都不会呢。”
她本来想做的也就是个心理医生罢了,哪里还能想到有朝一日需要为别人处理伤口呢。
不过由此看来,需不需要是一回事,可学还是要学的。
为的就是但凡有一天遇到类似的意外情况,也不慌,可以正确处理。
民警同志们看病患情况不稳定,逮捕他的第一时间就先派人把他押到警车上去了。
剩下的几个正在走廊上跟围观的医生护士们了解情况。
简宁把事情起因和病患的个人情况都交代了,民警队长听完了也跟着直皱眉,“这不好办了... ...他这是有精神问题,我们没法儿按正常犯罪分子处理啊。”
傅景川正站在那儿举着手让人许主任给消毒包扎,听见这句话扭头便道:“不用,我不追究他责任。”
“你们就睁一眼儿闭一眼儿得了。”
“???”
门口儿的民警队长一听这动静有点熟悉。
刚才场面太混乱了他也没顾得上细看。
这会儿再扒头儿一瞧,登时拍响了大腿满脸震惊:“诶呦,这不... ...傅营长么?”
“你往这红十字会干啥来了?”
“这也太巧了吧!”
“... ...”
姜绾听到傅景川不打算追究责任,本来下意识地就想反驳,结果却被傅景川及时察觉到了。
他抬手直接扶着姜绾莹白的后颈凑近了,在她耳边低沉地道:“宝儿,你先冷静冷静。”
“刚才那位同志跟钱六筒那种渣子可不一样,他是生病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等咱先见着他家属再说,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