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一试?
总要试一试的?
赵念烟把莫名的情绪耍出了脑袋,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沈昊是万万没有想到,十年前跑出去的彭跃华如今又跑了回来。还特地来找他来了。
“多年不见,沈同志风采依旧啊!”彭跃华看着沈昊,不由得感慨道。
十年前的他,稚气未脱,为人虽聪明但经验不足。
十年后的他,不说人情练达,但也在为人处世方向,小有心德。可即便是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再次回头来看沈昊当年的所作所为,依旧惊艳。
当年,少年的他,他想做的事儿,无论是什么,沈昊都是持反对意见。可即便如此,他居然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厌恶心理,反而把沈昊引为挚友,这其中,自然有他的容人之量,愿意去思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沈昊对于情绪的把控,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作为一个少年人,哪怕是到了部队之中,也是想要立功,他的家世,他的拼搏注定了他不会被埋没。可当他上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发现一个事情,那就是很多时候,无论他如何说,无论他怎么去做,别人都反对,似乎就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这让他异常的羞恼。
但是他的父亲告诉他,这是正常的,人和人之间的诉求,利益是不同的。有人受益,有人受损,军队里的弯弯绕比起外面要少得多,大多数都是直肠子。你说服不了,就是你的问题,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种锻炼。
如果你和别人相处之中觉得对方好极了,能够事事都理解你,认可你,那么你就要小心了,对方的聪慧,要远在你之上。
在听了父亲这句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彭跃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昊。
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沈家建立在一座小山坡上,在沈家的旁边,有一座草坪,夏日无事的时候,沈昊就喜欢叼着一根草,斜躺在草坪上望天,这望着望着,来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哟,好久不见。”沈昊打了个招呼,掏了掏兜,丢过去一个小袋子。
“这是什么?”
“驱虫的,带在身上,躺下也行,坐下来也行,至少,不用站着。”
“谢了。”彭跃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颗浮躁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宁静了起来。
其实这些年彭跃华的压力很大,不单单是下了乡,更多的,是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他有一段时间,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但好在,都熬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一趟,他除了要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之外,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来看看沈昊。
看看这个自己曾经的朋友。
看到沈昊这副模样,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像是十年前那样,风轻云淡,淡望天上云卷云舒。
“爸爸爸爸!”沈瑶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看到了彭跃华,来了一个急刹车,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叫彭叔叔。”
“彭叔叔好。”
“你都有孩子了。”彭跃华也同样好奇打量着这个像是精灵一样的小姑娘,有些羡慕。
他并没有结婚,或者说,没有时间结婚。不过,也快了,估摸着也就这几个月的时间了。父亲不会让他一直单身下去的。组织内部也是有潜规则的,其中有一个潜规则就是,不结婚,不能委以重任。他这次回来,需要结了婚,结了婚之后,才定下来到底去做什么。
“来,这是叔叔给你的礼物。”彭跃华解下了自己胸口的项链,那是一颗穿起来的子弹,递给了沈瑶。
沈瑶看向沈昊。
“是彭叔叔给你的,你就收下好了。”
“谢谢彭叔叔。”沈瑶甜甜地笑了谢了一声。
彭跃华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
沈昊没有问彭跃华这项链的来历,他知道,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浑身都是故事,更何况这位。华国的军二代,特别是50、60年代的军二代,那可大多都是彪悍之人。但即便如此,他们身上的每一件有意义的东西,都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不问也罢,不问也罢。
彭跃华走了,两人其实也没多说什么话,本来彭跃华倒是有挺多东西想跟沈昊说的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只是丢下了一句“过段日子”再回来看看便离开了。
“这个叔叔,怪怪的。”沈瑶晃着小脑袋瓜,做出了评价。
沈昊乐了,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天灵盖:“今天你的作业做完了吗?就知道跑出来玩!”
听到这话,沈瑶的嘴巴翘了起来:“你就知道作业,我早就写完了,我又不是沈耀,一天天的,就知道瞎玩。我跟你说……”
小姑娘的嘴巴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配合着这时不时吹来的夏风,倒也不失为一首极好的催眠曲。慢慢地,慢慢地,沈昊躺在山坡之上,闭上了眼睛。
沈瑶说了老半天,抬头一看,看到自家老爹的呼吸逐渐均匀,摇了摇自家老爹的手,眨巴眨巴好看的大眼睛,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迈开小短腿,一溜烟跑了,过了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她的手上,多了一根笔,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一画又一画地在沈昊的脸上画着。
一边画还一边嘟囔:“小乌龟、小螃蟹、小小鱼、小蜻蜓……”
念着念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困意,让小姑娘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的笔,趴在沈昊的身上,沉沉地睡去。
过了一会儿,沈昊醒了,感觉自己胸口有重物,低头一看,自家闺女正流口水呢。他看了看,发现了闺女手中还拿着一炭笔,乐了,悄咪咪地拿过炭笔,在沈瑶的脸上画起来,一边画还一边嘟囔:“小老虎、小狮子、小猴子、小小瑶……”
闺女咂吧咂吧嘴,睡得更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