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杨芳,他现在很纠结。
接到了武定国的邀请,让他一起去巡视督查地方的执行情况。其实一开始,占杨芳是想要拒绝的。
别看他名声在外,为了反贪反腐,甚至可以赌上一家人的性命。可是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后怕不已。
如果让占杨芳选择第二次,他或许不会这么干。
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了,自己一个人抗争又有什么用?唉,当初是上了武定国的贼船了,这次还想来骗我?门都没有!
然而,他又看了看放在自家大堂里面的御赐金鞭,心里又十分的惭愧。
记得那个时候,先皇亲手将这根金鞭赐给他。“上打昏君,下打谗臣!”,这是先皇陛下要求的,那时候,占杨芳激动的想要肝脑涂地。他当时就发誓,自己一定要为陛下,为大康当好这个监督者。
事到如今,自己许下的誓言总不能不算了吧?
“爹?听说你要代替陛下,去巡视天下了?哈哈,太好了,最喜欢看到爹去打那些贪官污吏了!孩儿以后也要像爹一样,为民请命!当一个人人夸赞的青天大老爷!”
在犹豫间,占杨芳的儿子跑了过来,激动的朝着他询问。那神色,真的很像是当年的自己,一样的激动,一样的亢奋,一样的热血沸腾。
占杨芳这个时候,总算是懂了一点,当初身边人为什么那么担忧,甚至做好了给他送终的准备。
越是在这个官场里面摸爬滚打的久了,就越会发现,什么叫做盘根错节。
有的没的,总会一些人情来往,这些人或许是你的至交好友,或许是你的亲戚朋友,或许是你的同窗,甚至长辈。如果这些人之中,有作奸犯科,被自己拿到了把柄呢?
人家口口声声的说,我是你的某某某啊,当年如果不是我,你就怎么怎么了!
是啊,当年若是没有别人的提携,自己怎么会走的这么高,这么远?
似乎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
这对于监督者,其实是一个非常难受的煎熬。
可是,大家盯着你呢,如果你敢开一个口子,甚至就会在以后开无数的口子,放过那些漏网之鱼。
当你狠下心,不放过的时候,人家就质问你,当初你的某某亲戚,你不就放过了?凭什么这次,我比他还小一点,你都不放过?
占杨芳,真是累了,仿佛自己拿不起这根金鞭了……
外人称赞他铁面无私,但是他的那些亲戚朋友,却说他冷血无情……
这是一种煎熬,占杨芳不想这么下去了。于是他才从御史台,调离,来到了刑部。这样,也不算是辱没了金鞭,秉公断案,不需要在乎那么多人情,只遵照国法便是。
毕竟,御史台是个举报单位,检查单位,而刑部,不过是个审判单位罢了。
“儿啊,这里面的东西,你还是不太懂,当一个清官,很不容易,尤其是当一个老百姓赞美的青天大老爷,有时候,是祸不是福呀……”
“爹,孩儿有点听不懂……”
“没关系,等你以后长大点了,你就会明白的。去念书吧,想要当官,一切的前提,还是通过科举考试。”
“呜,不要,我可以像楚国公武叔叔那样,不用考科举,就能身居高位!你看看,武叔叔不过是个秀才,不也一样把那些状元郎给压在了身下?”
“混账!天下能有几个武定国?”
“没准你儿子就是下一个!”
“你个兔崽子!好样你不学!鸡毛掸子呢?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兔崽子!”
说着说着,占杨芳的暴脾气来了。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人了,正好把刚才他这段话听了个正着。
“我说老占啊!一大清早就打孩子呢?刚才你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啊!什么叫好样不学?难道学我就是不学好了?你这当着和尚的面骂秃驴,有在乎过和尚的感受吗?”
武定国双手抱胸,气呼呼的依靠在了门框边上。
自己本来是带着喜悦来的,结果没曾想,这里平白无故的被骂成了不学好!奶奶个腿的,我什么时候得罪你老占了啊!至于这么编排我吗?
被武定国给当面听到了,占杨芳略显尴尬,只能放过了自己的儿子,朝着武定国打了一个拱手,连声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楚国公,下官并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
“哦,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咯!好啊,占杨芳!背地里诋毁朝廷一品大员,该当何罪!”
武定国说变脸就变脸,顿时展露出来了一个怒不可遏的形象。配合上他那上位者的气息,仿佛泰山压顶一般,顷刻间就要毁灭占杨芳。
这样子,倒是没把占杨芳给吓着,因为当初和武定国在潇湘省找宝藏的时候,他俩经常这么虎来虎去的,装腔作势。然而,不知情的人却在旁边,这一声大吼,却把他儿子给吓到了。
“武叔叔!您千万别怪我父亲,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好,非得学您,惹我爹生气了,你行行好,饶了我爹吧……”
这下尴尬了,武定国这个开玩笑,被人当成真的了。顿时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他扶起跪在地上的小占,有点哭笑不得,这孩子,居然还被吓哭了。
“呵呵呵呵,小占啊,你别哭,叔叔这是和你爹闹着玩呢。别听你爹的话,什么叫跟我学就是不学好,这是个错误的感官。”
“哦……那我能不读书吗?”
“你听谁说,武叔叔是依靠不读书就成就高位的呀?其实武叔叔读的书,不比那些状元郎要少,甚至比那些所谓的状元郎更多!你叔叔我只是不屑于去参加科举考试罢了,要不然啊,早就是状元郎啦。”
“啊,读更多的书啊!”
“对!你知道稷下学院吗?那里有十个屋子的书,你武叔叔都读过了,弄懂了,所以要学武叔叔的话,就得把那些书都给读完弄懂哦!”
“啊!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考科举吧……科举只要熟读孔孟之道就行了……”
心灰意冷的孩子离开了,留下了武定国和占杨芳,两个人都有点发愣。
武定国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老占啊,你这孩子还打吗?下次能叫上我一起吗?我特么,这要是我儿子,非打死重做不可!真的一点都不像你……这拈轻怕重,避难就易的,能成得了什么?”
占杨芳听了就立刻不乐意了,马上就怼了回去
“这可是我亲儿子!皮都不想伤了,还打死重做?换做是你亲儿子,你愿意啊!”
“我当然不愿意啦!我亲儿子宝贝还来不及呢!”
占杨芳听了这话,白了武定国一眼,懒得搭理这个双标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