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的知府衙门被武定国给征用了,张松涛挪到了其他地方去办公了。从今天起,海州知府衙门,就成了一个让海州官员们谈之色变的地方。
没别的,谁的屁股下面都会有点屎,万一被武大人给查出来,自己没准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啊,每个县官在自己的地盘上,都开始紧张了,生怕武定国查到了自己的头上。
那些庸官们,一个个紧张的要命,他们在位期间,因为聘请了不少稷下学院的毕业生,也就让他们的工作非常轻松。手底下的事情,基本都是这群手下们给处理好的,自己不过是最后盖个章罢了,成了所谓的人形图章。
这下子,狼来了,听说每个县令都要被单独问询,如果答不上来,那可就有的受了。于是乎,这群庸官们一个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临时抱佛脚,熟悉起自己手底下的业务来。也不管能记住多少,反正不能一问三不知就是了。
反倒是这些吏员们,一个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当初他们的老板,也就是县太爷,压根不懂他们手里的业务,自己就成了一县之内,最大的实权官员。出去了,威风八面,谁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除了自己见县太爷的时候,得装装孙子,平日里可谓是作威作福。
哪曾想,自己没被招聘之前,还是个一文不值的穷书生,连个功名都没有。那些贩夫走卒见了你,也是把你吆五喝六的,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
现在好了,咸鱼翻身,成了假县令,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呢,怪不得人称县令为百里侯呢。果然是在这方圆百里之内,自己说了算!
如今听说钦差来了,哈哈,那也管不到我们,毕竟天塌下来,还有县令这个大个子顶着呢,自己大不了换一个老板,继续作威作福。
呵呵,至于查账嘛,来查账的这些,都是没毕业的,而自己是毕了业的。表面上,大家可谓是同门师兄弟,然而要是涉及到利益纠葛的时候,那就是敌人。曾经的手下败将,难道这个时候就能翻身击败我了吗?不可能的。
这不,第一位问询的县官,已经来到了海州知府衙门,他身边跟着一位师爷。这爷俩有点搞笑,县太爷在等候厅里面,脸色发白,嘴里不停地默念着什么,看样子好像是在背诵考试内容一样。而且他身子时不时发抖,冷汗直冒,活脱脱一个考试前压力过大的样子。
然而他身边的师爷就要潇洒多了,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吃着糕点,时不时还给他的县官老板提醒一下关键词,让自己老板能顺利背出发言稿。
若不是两人身上的官服表明了身份,外人差点会以为,这俩人是不是换了身份了。
“许师爷啊,你说我待会儿进去会不会露馅啊?”
“放心吧,我的大老爷,属下做的账目天衣无缝,当年学院里面的先生都没能查出来我的错漏,更别提那一群手下败将了。”
“可是这次是武定国大人亲自查账,你的天衣无缝会不会被他给看破了?”
“哎呀,我的大老爷,你放一百个心,我已经打听过了,武大人根本没有亲自翻过一本账目,全都是由那些没毕业的家伙负责的。他一个人哪里能查的了那么多账目?再说了,呵呵,我现在的做账水平,可不一定比武侯爷差呀……”
许师爷展现出了一股极大的自信,当年他可是第一届从稷下学院毕业的会计科学员,而且还是第一名的身份。
谁能想到,当年的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小掌柜的儿子,连童生都没能考得上。他的启蒙老师告诉他,他这辈子怕是与科举无缘了。
然而,他的转折点,正是来到了稷下学院。他爹拿出了毕生的积蓄,供他读书。他也不负所望,凭借着算账方面的独特天赋,在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顺利拿到毕业证。并且当年就被眼前这位县官大老爷给聘请了。
从此开始了他假县令的生涯。
嫌贫乍富,很容易让人的心态失衡。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既然湿了鞋,我就洗个脚,既然洗了脚,我干脆洗个澡。欺上瞒下,一通乱搞。
发了家,致了富,连带着自己的一干亲戚,鸡犬升天,都成了当地小有产业的富裕户。而且,为了掩盖他自己的贪腐行为,他利用自己所学,做的账目相当漂亮,十分合理,连历年来的查账官员都找不出问题来。
这就让他越发的轻视起“清廉”这两个字了。
“佟大业!请来偏厅接受问询。”
传令官的话,让县令大人浑身一个哆嗦,这是到了考试的时候了。这位佟县令,十分悲壮的模样,仿佛即将奔赴刑场。
其实这位佟县令,不是一个傻子,能够考上科举的人都不是傻子。只不过他能力不佳,对于手下的人玩小把戏,他看不懂,也查不出来。可是凭着直觉,他发现,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很明显,为什么县里面先富起来的人,都是师爷的亲戚,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天才吗?那么以前干嘛去了?
“许师爷,我去了……”
“去吧去吧,放心吧我的大老爷,保证你没问题的,你就按照我说的回答就是。”
“嗯,如今我只有相信你了……”
“唉,去吧去吧,废话怎么那么多。”
佟县令转身进去了,可以看得出,他的两腿走路不怎么利索,估计还在发抖呢。
许师爷却是露出了冷笑,这个傻子,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账本,不过是需要一个人背黑锅罢了。自己的大老板先生,不大不小,正好可以拿来顶锅,反正最后签字的人都是你,追查起来,也算不到我头上,哈哈哈,我真是太坏了呀……
许师爷这才表露了心里话,这也是他为什么有恃无恐的原因。他当然知道伸手必被捉的道理,然而,只要有个人顶黑锅,他依旧可以逍遥自在。做多不过是批评他任人唯亲罢了,反正县里面给谁政策不是给,为什么不能给我的亲戚呢?
至于贪污腐败的事情,那都是县令大人签字生效的,我不过是个请示的人而已,主要责任也不在我呀。
一推二五六,许师爷这算盘子打得噼啪响。
“啪!”
“佟大业!你可知罪!”
从偏厅那边传来了一声怒吼,许师爷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看来,这钦差队伍里面还是有能人的,居然查处了自己账目里面的猫腻。呵呵,不过即便是查出来又能怎样呢?背锅的,不还是里面的佟大人嘛,自己可是一个打工的,哪会有什么罪责到自己身上?
唉,看来要换一个老板了呀,现在看来,还挺怀念这位佟大人的,毕竟这么好骗的老板,不好找第二个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