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得知江宝珠夫君要娶平妻,讶异道,“这种事,您怎么知道?”
“我在扬州有旧友,何云峰要娶平妻,闹得满城皆知,正好我之前有让旧友打听何家,她就记下了。”宋老夫人说着哼了哼,“咱们且看着吧,看他江家怎么处理。”
“想来是不会和离的。”徐氏道,不然江芸娘早就离开宋家了。
想到江芸娘,徐氏又半眯起眼眸,江家乱了,肯定无暇顾及宋文翎,大房注定是无用了。
心里这么想,徐氏的脸上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二房同样是嫡出,徐氏自认为二房处处都比大房强,她不想输给大房。只是她也有担忧的事,宋文简的身子越来越好,听说读书很不错,她儿子却还没有一儿半女。
心里这么想,徐氏又去找了苏氏。
刚进屋她就沉着脸,苏氏小心翼翼地奉茶,徐氏却不喝,“都多久了?宋文翎的两个姨娘虽然流产了,但她们好歹怀过孩子,可你看看文逸房里,怎么就一个都没有?”
很早的时候,徐氏就直接说过,让苏氏别拦着妾室怀孕,只要先有一个孩子就行。
可宋文逸的后院,偏偏没人怀孕过。这让徐氏不由怀疑,是苏氏自己没怀上,也不让别人生。毕竟在大家族里,主母没生下嫡子前,不让妾室有孕也正常。
苏氏心里委屈,听出婆母的话外之音,“母亲这是在说我善妒了?可我从未拦着她们啊,院子里就这么些事,您想知道,随便找个人问都可以。”
苏氏是低嫁,若不是父母看重宋文逸的才华,她才不会嫁到宋家。这么些年,她吃了徐氏不少委屈,最近这段日子更是难受,一下没忍住,便多说两句。
“你……你这是什么话?一个做儿媳妇的,竟然和婆母顶嘴,你们苏家真是好教养!”徐氏越说越气,这些年因为儿媳妇没孩子,她从原本客客气气,变成颐指气使,现在被当面顶嘴,徐氏怎么受得了?
“母亲这又是什么话?我不过是说了两句事实,您怎么又说我顶嘴?”苏氏心里也憋屈,人人都在要她生孩子,可她私下看了多少大夫,又闷头喝下多少苦药。
说起孩子,就是戳苏氏的心。
常常,她很想反驳两句,是宋文逸不行,并不是她不能生。
别人不知道,但婆母是知道的,不然婆母也不会让人给宋文逸看病。
说了两句,苏氏也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话,又给婆母赔罪。
但徐氏在气头上,并不接受,“你厉害,你有本事,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等送子观音娘娘给你一个孩子。”
说完,徐氏甩袖走了。
苏氏知道自己惹了祸,却又迈不动教去和婆母赔礼道歉,在屋里踌躇不定时,听到外边传来了箫声,“竹青,这是什么声音?”
竹青望窗外瞧了一眼,视线被院墙挡住,“奴婢也不知道,让小丫鬟去看看。”
不一会儿,小丫鬟回来,说是三爷在吹箫。
箫声悠长,苏氏浮躁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她想到三爷温润清俊的模样,拧了拧帕子,走出了屋子。
只是她刚出门,箫声便止了。
宋文简一曲完毕,单手负背走了。
他手里拿着箫,唐舟在后边跟着。
唐舟其实不理解主子为何要来这里吹箫,明明这里和园子也不近,特意跑这么一趟,有些事情他猜不出来,也不懂主子的用意。
不过苏氏是被这只曲子吹得心神荡漾,夜里宋文逸来质问她白天怎么惹婆母生气,她都在走神。
“我与你说话呢,你到底在想什么?”宋文逸怒了。
“啊?大爷说什么?”苏氏抬头看去。
宋文逸眉心紧拧,“我问你,白日里为何顶撞母亲?”
“我……我没有。”说到这个,苏氏怨气来了,“母亲疑心是我不让妾室生孩子,我不过是为自己辩解几句。嫁到宋家那么多年,我是不是善妒的人,你也清楚啊?”
“那你也不该那样与母亲说话,明儿一早,我们一起去给母亲赔礼。”宋文逸道,“不过孩子的事,你也上点心,我们成亲好些年了。今晚我就去秋娘那里睡,你好好歇息。”
听到宋文逸又要去妾室那,苏氏这次反而松了一口气,就那一两下的功夫,脱衣服的时间都更久,每次还要配合地动两下,她实在是厌倦了。
但想到自己一个人生不了孩子,苏氏又开始愁眉叹气。次日她娘家来了帖子,正好她心事重重,去徐氏那走了一趟,便回娘家去了。
同样回娘家的,还有江芸娘。
这次回去,是因为她姑父何云峰追来了。
而宋文翎为破流言,非要跟着一起去江家。
江芸娘怕母亲一个人战斗力不够,没多管宋文翎,快步回了江家。
她刚到祖母院子外,就听到姑姑的争吵声,瞬间皱起眉头。
“何云峰,这里是江家,不是你耀武扬威的何家。都到了这里,你还不思悔过,你到底是真心悔过,还是装装样子?”江宝珠看到何云峰就来气。
何云峰这些年不上进,只知道喝酒和搞女人,吃得肥头大耳,他觉得自己都到江家了,江宝珠应该给他一点脸面,骂两句就跟他回去。结果江宝珠还是不同意他娶平妻,这让他瞬间暴怒,骂了江宝珠几句。
两人因此争吵起来。
江老夫人面色难看,还是江停舟出面吼了一句,二人才停下。
“云峰,宝珠有句话说得对,这里到底是江家。你若是真心实意求和,就坐在好好说话,没瞧见孩子们也在吗?”江停舟面色不愉,本来就因为白柔的事心烦意乱,现在妹妹家还闹成这样。
被江停舟这么一提醒,何云峰才注意到两个儿子,都用不悦的目光看着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来。
“雨儿跟了我那么多年,她受了不少委屈,我必须给她一个名分。”说话时,何云峰瞥了一眼江宝珠,“往后何家还是你当家,和以前没差别,就是多几个人吃饭。你莫要小肚鸡肠,看在你是我结发夫妻的份上,我已经退让许多了。”
“什么叫退让?”江宝珠当即暴走,但被卢氏拉着坐下,哭着道,“这么些年,你要纳妾就纳,你忍过我什么了?何云峰你拍拍你的良心,那贱人委屈,我就不委屈吗?我委屈死了!”
何云峰撇嘴不说话。
江宝珠声泪俱下,“她一个寡妇,不知羞耻地和你苟且,还做了你那么多年外室。你知道扬州城里的人怎么笑话我吗?就算你不在乎我了,可东望他们是你亲儿子,因为你的事,我给东望说好的亲事都黄了。何云峰,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为了一个狐狸精,什么都不管了!”
这话听得宋文翎都点了点头,附和一句,“姑姑说得是。”
江芸娘诧异转头,侧过身子去,薄唇微微勾起,“二爷就不觉得这话耳熟么?”
她的眼珠上下转了转,讽刺意味不加掩饰,宋文翎与何云峰就是一丘一壑,半斤何必笑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