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家的生活平平静静地过着,吉祥和崔衍每天早早地去商行顶着月亮归家,还有一段时间忙碌的,收购别人的药材,收自己地里的药材,还要把炮制好的药材发往各地。吉富贵负责收地里的药材,又临时雇了五十个人,吉刘氏闹事那天阴阳怪气说话的一个没雇,没办法,冬天农村的人都闲着,好多老实能干的都等着呢,就没有心思不正,多嘴话舌人的位置了。
大概忙碌到十月底,地里的药材都收上来,吉富贵算完成了任务。药材炮制是刘启管着,商行他更不懂了,所以就操起了老本行,去县城卖馅饼。
老驴还是那个老驴,只不过老了,毛也不如原先黑亮,牙口也不好了。到县城的十多里路,磨磨蹭蹭地走半个时辰。富贵也舍不得吆喝它,就让它慢慢地走,反正什么时候卖完什么时候回家。
忙碌到冬月底的时候,时间慢慢空下来,吉祥也松了一口气,可算忙完了。
没等那口气松下来,吉祥又提了起来,海鸥来信了,还随信送来了好多海产干货。信厚厚的,吉祥以为出了什么事,等看到信的开头,心就放了下来。
海鸥说,她定亲了,大约过完年后成亲,现在还没定下来。
和海鸥成亲的这个人,今年二十三岁,是离海州二十里地的乡下,他那边不靠海,土地因为离海太近,盐碱地居多。他家里弟兄四个还有一个妹妹,弟兄四个里三个都打着光棍,妹妹成亲了。父亲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娘把他们几个拉扯大。家里的地不多,又都是能吃头牛的大小伙子,一锅粟米饭都不够吃的,出去打工挣的银钱刚够自己吃饱,所以也没有攒下家当,说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用妹妹的聘礼,修了一间茅草房,给大哥娶了一房媳妇,其他再没能力管了。
这家人姓陈,名字起得很有福气,荣华富贵钱。最小的妹妹叫陈钱,长得清秀佳人,被家里有一百亩地的地主的儿子看中,所以给的聘礼多一点,够他们娘给老大娶媳妇。
老太太四十多岁时,因为年景不好,全家差点饿死。听说北地土地肥沃地广人稀,领着五个孩子去北地讨生活,走到大同府正碰到金人攻打城池,一家人吓破了胆,原路返回,一路上乞讨有时也打零工,饥一顿饱一顿地逃回了家乡。
老太太身体还算健康,在海鸥的旅店里打扫卫生,听说海鸥要招上门女婿,就找到海鸥,说他家的二儿子今年二十三岁,长得一表人才,性情温和,小时候还读了三年书。海鸥听后有些心动,上门女婿实在不好招,长得好看家境又好的谁会做上门女婿?她没有吉祥的运气能找到崔衍这种完美的赘婿。
海鸥就让老太太把她儿子叫来,当面看了看,表面看是一位性格温和的男人,长得也行,还能识得几个字,不过和崔衍那是不能比的。
海鸥回家和奶奶说了一下情况,奶奶亲自相看了陈华,从表面看觉得还行,时间太短也无法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给奶奶倒茶端水很是殷勤,还主动搀扶着奶奶,轻言细语地和奶奶说家常。浓眉大眼的长得也喜庆,奶奶也就同意了。岁数都不小了,因为是招婿,也没有走六礼的程序。把陈华的老娘找来,谈了谈条件,送给他家五十亩地,二百两银。,在农村盖四栋房子,娶两房媳妇足够了,这四栋房子里有一栋是陈华的。
喜得陈华的娘都找不到北了,这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吗?她从一无所有家徒四壁的老婆子,一转眼真成了老太太了。怪不得算卦地说,二儿子有大造化,全家人都跟着享福。
海鸥奶奶要求写份契书,写明陈华成为海家赘婿,今后一切和陈家再无关系,陈老太太生老病死都不会负责,一次性给予五十亩良田,和二百两银子,作为陈老太太养老之用。
陈华的娘只听见有地又有银子了,那还听见儿子和她再无关系,喜滋滋地按了手印,拿着二百两银票和五十亩良田的地契,高兴得都要飞起来了。陈华有一瞬心里不是滋味,这不是他的卖身钱吗?她娘至于高兴得这样吗?这是他亲娘吗?
可是因为他家里人都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有用,也为自己能让家人过上好的生活自豪。
当时就去衙门里存了档,海鸥立了女户,奶奶把家交给了海鸥,海鸥正式成为海家家主。海鸥的爹听说后去酒楼闹了一场,只是和海鸥闹,海鸥没有理他,回到家后连个屁也没敢放,灰溜溜地去了姨娘的屋里找存在感去了。姨娘听说后也哭了一场,然后哼哼唧唧地让海老爷多给她女儿些钱财,海老爷装聋作哑,心说自己吃喝玩乐的钱还没有着落呢,海鸥当家后宣布,所以产业没有家主的印章一律不能支银子。又让小二挨个通知吃喝玩乐的场所,海老爷欠的账就找海老爷,海氏拒不负责。
在海鸥强硬的手段下,她爹消停了好长时间。
吉祥看到海鸥的信,觉得这个上门女婿有点不妥,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觉得不舒服。可是她也没有看到人,也不好下结论。以海鸥意思这场姻缘就是赌博,赌赢了,她赚了,赌输了,大不了去父留子。确实,海鸥没有男人一样能活,如果不顺心,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添堵,扫地出门就是了。
虽然海鸥没说成亲的具体日子,吉祥去县城的银楼订制了一套镶宝石的黄金头面,约定半月以后再取。
吉祥歇息了几天又忙碌起来,从北地来的药商需要大批的三七,白及,艾叶,大蓟,丹参等,还好库房里都有量也够,所以谈价钱定契约,整理药材到打包完毕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忙的真是昏天黑地。奶奶看着吉祥都瘦了一圈,张氏心疼得不行,各种补品汤水源源不断地送到吉祥的床头,致使到后来吉祥见着汤就反胃。
崔衍又向药商打听北地的消息,药商说金人对掳掠去的人,管制得不那么紧了,有的老弱病残干不了活的就放了出来,崔衍期盼他父母能熬过来,即便残废了能活着回来就好。
半月后吉祥取出首饰,金饰上的红宝石差点耀花了吉祥和眼。端的是一个富贵大气,璀璨迷人。
吉祥又在牙行买了一个会武艺的丫鬟,名字叫丁咚,从小跟随着父母到处演杂技,同时也练武功。十三岁时父母意外双亡,叔叔霸占了家产,无家可归。只好自卖自身,想找个好的人家,等有能力了,把家产夺过来。
“如果你觉得有能力了,可以还你身契。”吉祥给丁咚保证。
“愿意去外地吗?”吉祥问丁咚。
“有多远?”
“大概千里之外。”
丁咚有些犹豫。
“大海边上。”吉祥又说。
丁咚眼睛亮了,“去。”
就这样吉祥把头面和一些风湿药膏等连同丁咚一起送到镖局,委托送到海州。
吉祥又写了厚厚的一封信里面有丁咚的身契,通过驿站一同送给海鸥。
等接到信后,看到一张身契,海鸥边读信边掉泪。
吉祥说,只要海鸥觉得陈华条件可以,那就试试吧。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付出就有回报,如果没有,就管好自己的心,还有自己的钱。无论海鸥做什么决定,吉祥都会支持她,只要自己不受伤害。以后出入也要有人贴身保护,丁咚会武艺,她到了海州以后不能荒废武艺,找个武功高强的再教导教导她。
再找几个会武功的,海家家主的头衔会让人铤而走险,多重保护总是好的。
海鸥看完信,知道吉祥也看出来,陈华只是无奈之下的选择,现在真的谈不上感情,连契约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情,说白了就是交易。海家需要继承人,陈家需要吃饱饭,就这样再没有其他。
海鸥想,悲哀的不只是她,陈华才是最悲哀的,被家人卖了,还沾沾自喜。她可能找了个绣花枕头,还是没主见的。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在这个世道能过得富足,就是老天的恩赐了,不会强求其他!
海鸥想到这心中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