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丹踟蹰犹豫的在杨厂长房前停留了许久过后,心中短时间内竟难以取舍。
人非草木铁石,孰能无情?
好歹是跟着李怀德过了一段时间优渥日子,虽然说不是大富大贵,多么逍遥快活吧,但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跟李怀德那么多日了,方丹此刻贸然投敌,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就在她盘算纠结的功夫,杨厂长已经领着自己的心腹准备到食堂后厨那边,看一下周涛安排的晚宴怎么样了。
为了庆祝这次李怀德轰然倒台,素日里滴酒不沾的杨厂长甚至放出豪言壮语,今晚少说喝个两斤半,与诸位同僚不醉不归。
所以这群人此刻是志得意满,哪里想到迎面就碰到了方丹,眼看着这个李怀德昔日的姘头,满脸犹豫的蹲守在自己房前。
杨厂长这个老狐狸,哪能不清楚方丹打算另谋高就的意图,这女人一准是瞧见李怀德失势了,准备落井下石,跟周涛这个李怀德昔日的左膀右臂差不多,做那个背信弃义之徒。
要是搁往常年轻时候,说不定杨厂长对方丹这种貌样清秀,柔情似水的姑娘感点兴趣,可能非常愿意接受方丹的投诚。
但是此刻的杨厂长已经年近退休,那话早就一蹶不振了,满腔的热血僵硬空洒,所以对方丹这个李怀德昔日千娇百媚呵护的姘头,提不起半点兴趣。
一脸不耐烦地挥手驱赶道:“方丹呀,你来这里做什么,你那个李大厂长可不跟我们待在一起,来我们这儿找李怀德,那可就找错了……”
眼看着被施以闭门羹,方丹此刻也顾不得跟李怀德的丁点儿情缘了,赶忙上前,一脸央求的说道:“杨厂长你误会了,我哪会找李怀德那个败类,我是特意专门来找杨厂长你的,讲实在话,李怀德那个禽兽,我早就要揭发大义灭亲了,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所以想跟杨厂长汇报汇报,杨厂长好指点迷津嘛?”
“哦?你的意思是,你手里有李怀德的把柄和罪证,你是来给李怀德划清界限的,哼,哼,那我可告诉你,你呀找错人了,李怀德和我共事那么多年,虽说屡犯忌讳,飞扬跋扈,但我却没那么硬的铁石心肠,人嘛,孰能无错呢,还是要宽恕的,你猜我为何对李怀德网开一面……”
方丹虽然说平常头脑灵活有些小聪明,但毕竟是在底层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勾心斗角,哪里清楚上面这群老狐狸的阴险狡诈程度。
所以骤然一听杨厂长的意思,以为杨厂长真的是宽宏大量,不愿意计较李怀德昔日的冒犯之举,所以满脸失望的点了点头。
有些颓唐的说:“哦,杨厂长既然是这个意思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这句话,是我小人心境了,误解了你跟李怀德之间的君子之交,那我走!”
方丹说到做到,满脸失望的刚准备闪身离开,跟在杨厂长旁边的高秘书坐不住了。
赶忙冲上前,三步并做两步的揪住了方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嘿,这傻丫头,一根筋没点花花肠子,弯弯绕绕,说走真走呀,怎么就不懂得一点什么叫做灵活变通呢。”
高秘书作为杨厂长的心腹,堪称肚里的蛔虫,再加上这些年由于跟杨厂长的关系,没少被李怀德蓄意打压刁难,所以对李怀德那堪称是怀恨在心恨的咬牙切齿。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高秘书是不建议火上浇油的,赶忙一把上前揪住了打算要走的方丹,想让这个李怀德曾经最亲密的枕边人,来个倒戈一击。
趁着这个契机,彻底将李怀德死灰难燃。
“我们杨厂长高风亮节,宰相额前能跑马,将军肚中能撑船,是不打算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跟李怀德落井下石,但是你嘛,作为咱们轧钢厂的女职工,女同志,是要爱惜的,现在居然找到咱们杨厂长,想来是有冤屈,打算让杨厂长给你申请公道,这样的话,为了照顾女同志的情绪以及需求,杨厂长是很乐意听你把自己所遭受的冤屈娓娓道来的。”
“啊,是这样吗,杨厂长真的不会置之不理,而是坚决铲除这种祸害,轧钢厂的老鼠屎害群之马!”
方丹哪里料到事情居然还能峰回路转,赶忙有一些惊喜的瞧在一旁站着的杨厂长,想从这个老狐狸脸上摸索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杨厂长哪能不清楚高秘书的心思,知道这些年,高秘书在李怀德那受了不少委屈,现在自己扬眉吐气了,夸张的讲,高秘书放到以前,那高低都是从龙之功。
这个时候,不能冷了高秘书的心,再加上杨厂长确实又起了对李怀德的猜忌疑心。
正是因为共事那么多年,所以他才明白李怀德睚眦必报的心思。
这种货色要是不斩草除根的话,稍微有机会便迎风而长,所谓的江湖道义,人情世故,那是废纸一般不值一提。
所以权衡再三考量之后,杨厂长决定还是听听这方丹的真实意图,想看看这个被李怀德悉心呵护的姘头,倒戈一击之时,能够拿出什么重量级的证据。
掂量掂量这个分量,够不够将李怀德压在五指山下,否则要是打草惊蛇,让李怀德起了疑心顾虑的话,反倒是不美。
“方丹同志,小高说的话有道理,你有什么委屈和冤屈,知道什么事情的内幕,可以给李怀德充当罪证了,大可以讲出了嘛,不要害怕,现在的李怀德就是没了爪牙的纸老虎,掀不起多大风浪的,你要是畏惧不前,吞吞吐吐,不敢把真相抖落出来的话,那我可就真爱莫能助了,希望你能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看着杨厂长和高秘书殷切的目光,方丹验了一下唾沫,一脸镇定从容的口袋里掏出那张罪证,也就是李怀德这些年收受土特产的详细收据台账,在高秘书欣喜怒狂的眼神当中,将这幅罪证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