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柳婵真当初在玉霄观外救下芸桃后,芸桃除了感激她以外,还觉得她的柳妹妹哪哪都好。
所以她在听见她说什么二嫁之身时才会那么生气。
她明明做得很棒了,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不是她的过错而看轻自己?
她虽是侯爷之女,可在家中并不受宠,加之不如芸兰有才情,不如芸荷有样貌,她没少受到明里暗里的挤兑与看轻,她也曾哭着对姨娘说自己是不是很糟糕,是不是给她丢脸了,是不是不够好……
可姨娘却擦了擦她的泪水说,她是最棒的孩子,还说别人怎么看你都不重要,人不能自己看轻自己。
她不愿,也不信柳妹妹是会看轻自己的人。
他们在不在一起并不重要,可如果他们有情却只是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而不能在一起,那实在是……
太没趣了。
柳婵真没想到芸桃会这般在意这件事,她垂眸细细想着,但其实在此之前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这究竟是她的托词还是她真的这样想。
话……就这么说出口了。
“柳妹妹,你到底怎么想的?”芸桃拉了拉她的袖角,问道,“我可把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可不能瞒我。”
柳婵真细细想了想,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芸桃看了看柳婵真,而后换了个说法,“那如果你没有嫁过人,你现在会对我哥哥生情吗?”
这让柳婵真更难回答了,世上哪有如果?
她已经遇上了司云华,也已经嫁过了人。
但出于对芸桃的信任,她还是认真思考后回道,“我从前确实对表哥动过心,可如今事过境迁,我只拿他当表哥。”
芸桃看得出来,柳婵真没有撒谎。
“这样也不错。”芸桃道,“我哥他现在毕竟是……你若真入了那地方日后定会没了自由,还不如现在做个郡主自由自在呢。”
两人说笑几句后,芸桃忽而瞧见一件烟紫色的长裙,她惊喜的对柳婵真道,“柳妹妹,你瞧这条裙子。”
“很好看。”
“你去试试吧。”芸桃说着拉了拉柳婵真的胳膊,“这件衣服我觉得很衬你。”
柳婵真也颇为喜欢这件衣服,便点头应了。
柳婵真在伙计的指引下去了一间专门换衣服的小房间,随行的还有两三位为她更换衣物的姑娘们。
“小姐,我们来帮你换衣服。”
“好。”
柳婵真背过身去,可鼻尖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正欲回头询问这是什么香,可后颈忽而传来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片漆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芸桃还在外面等着柳婵真换完衣服出来,可她等了半晌也不见柳婵真出来……
她瞧了眼已经燃至一半的香,不由有几分担忧,不应该啊,哪怕衣服再复杂,这会也该换好了。
她起身在门外轻唤,“柳妹妹?”
可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她瞬时想起曾经在玉霄观发生的事……
“来人!”她顿时神色大变,大声唤道,“来人!”
“给我把门砸开!”
守在门外的便装护卫们闻言立即冲了进来,将门撞开,可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房间内有一扇小窗通往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为首的护卫长动了动鼻子,随即禀道,“公主,屋内有迷魂香的气味,郡主应是被歹人所挟跳窗而逃了。”
公主?郡主?
郡主还在他们店里被掳了?
听闻出事就一直候在一侧的掌柜听了这话险些两腿一软晕了过去。
柳婵真杀邵焱的事天下皆知,他虽是暴君,但亦有真心追随他的人……
这些人大多数为崔衡所杀,可仍有不少流落民间,下落不明。
他们若想为邵焱报仇,定然会对柳婵真下手。
想明白这一点的芸桃当即腿一软,向后栽去,她贴身的丫鬟连忙扶住她,芸桃咬牙道,“去找!翻遍京城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
郡主丢失一案瞬间惊动了掌管京城治安的府尹,安乐斋当即便被官兵所封,至于屋内的一干人也一并被封其内不得出。
崔衡立即便得知了柳婵真失踪一事,他当即下令全城彻查,务必要找出柳婵真的下落。
他估摸着掳走柳婵真之人应与燕朝余孽脱不了干系,若真是他们做的……
崔衡的身子晃了晃,柳婵真怕是凶多吉少。
“摆驾出宫!”他撑着桌子的手紧紧攥着桌面的一角,力气大到似要要将桌子掰乱似得。
崔衡本欲直接骑马奔去,可却被臣下们拼命阻拦,如今婵真郡主失踪说明京中定有大燕余孽残存。
他们此番绑架郡主一是为邵焱报仇,二或许也为利用郡主引出皇帝。
万一那帮余孽在长街之上行刺又该如何是好?
若真是如此,崔衡反倒放心了。
他正不知该去何处寻他们呢。
他闭了闭眼,道,“吩咐下去,将我要出宫的消息散出去。”
他们若真是大燕余孽,最该杀的人难道不该是他吗?
蓝基等人顿时知道了崔衡的计策,连忙跪地劝道,“皇上,这太冒险了!如今您是万金之躯,怎可以身犯险?”
“去做。”崔衡轻飘飘扔下这两个字可落在他们身上却如同万万斤重的山……
“是。”
崔衡的御驾浩浩荡荡的出了宫,似乎是在昭告全京城的人,他出来了。
他坐在马车中,垂眸瞧着下面的人呈上来的案卷,里面详细记载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出现在安乐斋的人。
他一点一点的看,试图在这些如蚁群般繁多的字中找到柳婵真的下落。
行进的马车忽而一顿,崔衡眼神一顿,眸中闪过一缕精光,那些人真的来了?
不多时,窗外传来禁卫的声音,“皇上,有人射箭,箭上有一封信,等我们的人寻过去时,人已经自尽了。”
死士。
崔衡嗤笑一声,倒真是忠心。
不过人虽死了,崔衡高高悬起的心总算得到一丝安慰,那些人即大费周章的送信与他,说明只是想借柳婵真要挟与他。
即有所求,他就有把握护柳婵真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