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周康离开的时候,界方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
界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是看够了世态炎凉,
看够了为官不正,
看够了百姓苦苦呻吟,却又无处申冤。
界方知晓,
周康此任,道阻且长,那付家费尽心机,散尽了半数家财,
要的,不仅仅是将周康调离,
更是买下了周康未来险阻重重之路。
既如此,那便随着他一起吧,
若是一定要有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那可能,因为自己是个界方吧,
一方惊堂木,平冤案,申不公。
可如今的场面,已经不是公或不公的问题了,
接连被贬,对周康来说最大的挫败不是自己混的一日不如一日,
而是街边百姓无家可归,自己却无能为力,
至于朱大人那些算计,
便是连他身边心腹都不得而知,何况是被打发的远远的周康。
甚至这厮还因为信函久久不得回复,甚至自己的谏言不得采纳,百姓还水深火热而焦心不已,
丝毫不知自己已然是大难临头,小命都快要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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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方骂骂咧咧:
“照着他这般行事,估摸着也等不到那姓朱的收拾他,自己就先饿死了。”
禹绪点点头:
“皮包骨似的,确实饿的不轻。”
界方满脸希翼的看着禹绪:
“你说你能改命?怎么个改法?能让他活下来吗?再不济给他迷晕了先弄出城去躲起来啊,不然就算饿不死,三日之后也得被那帮劫匪给弄死啊。”
禹绪看着板子上睡着的人还在打着寒战,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
“他这样的人,就算把他打晕了扛出去,等他醒了,爬也得爬回来。”
界方闻言并没有反驳,只因禹绪此言....确实是事实了....
“那...怎么办啊....”
“你适才说,那帮劫匪三日之后来?”禹绪问道。
“啊,对啊。”
“劫匪可凶残?”
“凶残,劫财劫色无恶不作,不知道背了多少人命了,我无意间见过一次劫匪乔装来和姓朱的碰面,身后跟着的亡灵就有好几个,皆是惨死模样。”
似是想到了那亡灵的样子,界方还有些唏嘘。
“那便好说了...”禹绪点点头,抬手一道灵力隐入周康的眉心,不多时,那边睡得很不安稳的周康渐渐松开了紧锁的眉头,便是连脸色都好上了许多。
“你....你怎么会有灵力?你不是亡灵?你.....你是灵族的?”界方震惊不已。
禹绪却不想多做解释,又一道灵力指入界方的身体里:
“你先好好休养,三日之后,你还得出个力。”
界方只觉磅礴的灵力在身体里充盈着,却没有和自身的灵力冲撞或是排斥,竟是出奇的舒适,想再问些什么,却又识相的闭了嘴。
眼前之人比自己厉害了不知多少倍,兴许什么改命之法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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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
朱大人终于从温柔乡里醒了过来,
甚至胃口很好,早上还用了一大碗肉糜粥,
那肉糜粥是用猪骨熬了汤,在将鸡肉细细剁碎成糜,
伴着大米熬煮了许久,佐上切成细丝的葱姜,鲜美无比。
下属有事来报时,看着桌上的饭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段日子过的实在紧了些,官堂里的饭食也变成了能见底的米汤和干硬的馍馍,
朱大人这早膳....实在是太馋人了些.....
手下盯着肉糜粥目不转睛的样子让朱大人很是不快:
“最近城中可有异动?”
手下连忙反应过来:
“确实有些,无非就是既不想交纳城税,又不想拿出房契的,不过都被属下们压制了。”
朱大人闻言冷哼了一声:
“不知死活的刁民....随我收拾了回官府吧...”
“是。”
整整一大盅的肉糜粥被朱大人吃的干干净净,原本身边伺候着想沾些光的妓娘有些不高兴,可脸上还是堆着笑,状似不舍的挽留道:
“大人,你何时再来呐....”
朱大人色眯眯的摸了摸妓娘白嫩的胸脯:
“官衙里有些事要处理,过个两三日之后再来看你....”
继而便大腹便便的离开,
那妓娘只等着人走远了,方才恶狠狠的“呸”了一声:
“死猪一样的膈应玩意儿,一口肉都不给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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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官衙里,朱大人将衙役们悉数给打发走了,让他们去城中“巡逻”,以防有百姓暴动,
至于兵器么,一人带着木棍便是了,左右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木棍便足矣制服了。
其实不过是担心等会劫匪们来时,被哪个不长眼的给伤了,
朱大人不就少了棵“摇钱树”了么....
衙役们纷纷领命而去,
偌大的官衙里,只余朱大人一人。
朱大人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里,有些睡眼惺忪,
昨夜那妓娘服侍的实在是顺心,接连折腾到了后半夜,
又大清早便醒了,现在却是有些精力不济了些。
朱大人看了看天色,
自己和劫匪们约好的午时“劫”城,
眼看着还有些时辰,倒不如先睡上一会,
说不定等睡醒了,劫匪们的事情也办妥了,
今日他们定是搜刮了不少银两,皆时自己再以开具户籍文书的名字,
趁机敲诈一笔,还能多多的分上一些,
待劫匪们在城中安住了,自己多的是办法将他们的银钱给掏空,
到时候,一定要把所有的银钱都集起来,
安置在自己的床底下,
这和日日在钱山上醒来有什么区别?
朱大人的梦做的很美,甚至有些飘飘然....
直到一股凉意自脖颈之上袭来,
方才迷茫的睁开眼睛,
却是惊觉,
一把冰凉的刀刃正泛着寒光,横在自己肥肉堆积非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