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抬眼的一瞬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道挺拔傲然的侧影,即使同为男人,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此棱角分明,线条优雅的侧颜着实少见,难怪这个男人会令雯玉心动。
只可惜,此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没什么担当,自个儿的女人怀了孩子,他竟不肯要这个孩子,即便长得再俊俏,心是黑的,又有何用?
如今孩子都出生了,此人还是不肯认自己的骨肉,简直枉为男子汉!
不过好在雯玉已经看清了此人,正是因为信郡王的无情,才使得宋扬有了这个认孩子的机会。
只要能护着雯玉母子,他愿意冒险一试!
章彦安毕竟是皇子,无需下跪,被赐了座。
端坐理衣衫的瞬间,章彦安的目光在雯玉身上稍作停留。
他知道自己的决策很混账,可他自始至终都不爱雯玉,为保自己的前程,他必须演这出戏,不论雯玉如何看待他,他都无所谓。
雯玉默默跪在那儿,始终未与他对视,她早就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残忍,也不会对他抱什么希望,这条活路,只能由她自己来争取。
依照规矩,审问得先传人证,当梁王下令传桃溪村的证人时,雯玉仓惶的望向门口。
看到乔婶进门的那一刻,雯玉的心砰砰直跳,只因乔婶是稳婆,对她怀孕的事了如指掌,一旦乔婶说出她怀孕的时日,她又该如何应对?
端于上座的梁王当众询问,“乔李氏,本王且问你,雯玉是何时到桃溪村的?”
跪在地上的乔婶如实道:“她是今年六月来的。”
“那她又是何时有孕的?”
乔婶思量道:“我记得好像是八月的时候,发现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不对啊!雯玉不由纳罕,乔婶明明知道她是四月怀的孩子,她居然撒谎了?是谁教她这么说的?
“哦?”梁王默默算了算,只觉这日子不对,“桃溪村的人说,她是腊月生子,照你所说的日子,孩子根本不足月。”
梁王问起此事时,雯玉越发惶恐,她紧张的望向乔婶,但听乔婶道:“那孩子是早产,七个月便出世了,好在老天保佑,母子平安。”
雯玉不明白乔婶为何会撒谎,难道这也是章彦安的意思吗?还是她小舅舅安排的?
不论怎样,乔婶的证词对她很有利。
这人证有了,还需物证,接下来就该滴血认亲了!
这是雯玉最惧怕的,只因她心虚,宋扬一心想帮雯玉母子,坚称这孩子是他的,但若滴血认亲露馅儿,那就麻烦了!
座椅上的章彦安一言不发,凝眉等待着梁王的安排。
章彦安和宋扬都有可能是孩子的生父,是以梁王命人备了两碗水,以及两把匕首,各自摆放在两人面前。
两人拿起匕首,互看对方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宋扬的眼中满是怨愤,恨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钟情于他的女子!
章彦安倒是没什么感觉,不爱一个女人,也就不会在意谁会觊觎她,宋扬的存在反倒对他很有利,给了他一个摆脱罪名的机会。
两人各怀心事,拿起匕首,正待划手指,忽闻梁王道:“且慢!”
众人疑惑的望向梁王,但听梁王吩咐道:“把这两碗水对调。”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懵然,雯玉和方鹤鸣见状,心惊胆战!
只因先前信郡王曾对方鹤鸣说过,他会在碗中动手脚,试图篡改滴血的结果。
原本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谁曾想,梁王竟然临时要求两碗水对调,那之前的准备岂不是白费了?
方鹤鸣焦急的望向信郡王,信郡王眉心紧皱,若有所思。
主审人是梁王,他怎么要求,无人能反驳,谁若反对,那便是有鬼,是以章彦安什么都没说,只能任由他们将碗对调。
而后章彦安和宋扬划破自己手指,将血珠滴入碗中。
随后梁王命人将孩子抱过来,雯玉已有好几日没与孩子见着面,每天她都在思念孩子,不能给孩子喂奶,她涨得发痛,只能自个儿动手去挤,如若不管,她怕突然回奶,再也无法喂孩子。
被关押的这几日,她的身心上皆承受着巨大的折磨,生怕她们不会善待孩子,生怕她们把孩子抢走之后不会再还给她。
此刻孩子睡得正熟,她想起身去抱,却被侍卫制止,她只能继续跪在地上。
孩子睡得正香时,突然被人划了一刀,疼得他哇哇大哭起来,雯玉一听到孩子的哭声,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孩子哭了!他肯定很痛,把孩子还给我,我来哄他!”
嬷嬷淡声道:“老奴哄了几十年的孩子,有经验的,梁姨娘尽管放心便是。”
随后嬷嬷便将孩子抱了出去,不让孩子的哭声打搅梁王审案。
其他人无心去管孩子疼不疼,都在关注孩子的血到底与谁相融。
雯玉抹着泪,心疼不已,泪眼朦胧的她已然做好了被拆穿的准备。
方鹤鸣也不敢再抱希望,只因碗被对调,也就代表着此事瞒不住了!
宋扬最担心的便是雯玉,他听方家舅舅说过,一旦证明孩子是信郡王的,那么雯玉就会被赐死,待会儿结果出来之后,他又该如何保住雯玉的命?
孩子已经被嬷嬷抱走,也不知抱哪儿去了,估摸着想抢回来很难,为今之计,就是他带着雯玉一起,杀出一条血路,带她离开宗人府,离开都城!
可若不管孩子,雯玉就算逃出去,也会责怪他的,但若要带孩子,他们三个都得折在这儿,谁也逃不走!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但听众人低呼了一声,“血未融!原来这孩子真的不是信郡王的骨肉!”
宋扬闻言,诧异的望向那两碗水,方鹤鸣亦觉怪异,按理来说,梁王临阵换碗,那么信郡王的计策全都作废,他和孩子的血该相融才对,为何会不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