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娴还在想着该如何解释,章彦成按住她的手,示意她无需搭理,他来处理即可。
方才章彦成虽在吃醋,但眼神还是温柔的,转脸面向江心月的一瞬,章彦成的眼中再无柔情,只余不耐,
“瑾娴是否懂规矩,由本王来定夺,而不是你。黎云枫的人偶只是沾了兰容的光,瑾娴不是单独为他所做。本王虽不高兴,但却尊重瑾娴的想法,新婚贺礼的确得成双,她这般安排没问题,本王亦无异议,王妃无需多虑。”
他这大道理讲得比她还顺畅,瑾娴忽然意识到,其实他什么都懂,方才闹别扭,就是故意的吧?实则他心里已经接受了,只是故意表现出生气的样子,等着她去哄吧?
若无人提出问题,他还会继续伪装吃醋,一旦有人训她,他反倒站在她这边了。
察觉到这一点,瑾娴心头一暖,江心月却是气得不轻,“我按规矩办事,她做错事,王爷你却一味维护,就不怕这事儿传出去被人笑话吗?”
章彦成不以为意,淡瞥她一眼,出言警示,“知晓此事的只有你,若是被传出去,那你脱不了干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把东西送给兰容,府里的人都能瞧见,难道那些人就不会乱说吗?”
“兰容有分寸,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乱嚼舌根。”
明明是徐瑾娴做得不对,她只是好心指出来,不希望荣王的名声被连累,可他却不感激,反倒怪她多管闲事。
他若不是她的男人,她何需多管?这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竟连最基本的是非也不分,脸面都不顾了吗?徐瑾娴想怎样便怎样,他非但不制止,反倒由着她胡来,简直是宠得无法无天!
章彦成知晓瑾娴的为人,更尊重她的想法,是以他不会真的拦阻,只会趁机讨要好处,
“礼可以送,但回头你得再做一对羊毛毡,我和你的。”
一旁的江心月难以置信,一向冷傲的荣王居然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徐瑾娴做了别的男人的羊毛毡,他居然只是一气之下气了一下而已,徐瑾娴随口说两句好话,他居然就不计较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章彦成吗?
得他松口,瑾娴脆声应承,“好,保证完成任务!”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这可不是任务,是你送给我的礼。”
“我跟你又不是新婚,没什么由头送礼吧?”
章彦成略一思量,已然找到了名目,“那就庆贺你入府两载。”
瑾娴仔细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若是为此事,应该你送我礼物才对吧?”
“那就互相送,我的礼物,我已经指定,就要一对羊毛毡,你想要什么?”
这礼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思索,“容我想想,回头告诉你。”
这两人一直在这儿如胶似漆的,浑然无视她的存在,江心月真是受够了!任凭她再怎么安慰自己,也难以承受这种被丈夫忽略的感觉。
她突然有些后悔,就不该听苓鸢的话,不该来此,她也就不至于将自己置身如此耻辱的境地!
起初瑾娴还有些不自在,后来章彦成一直在跟她说话,她有问必答,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两刻钟后,马车到得王子府。这府邸本是一座郡王府,黎云枫来后,才重新修缮,改成王子府。
按理说,质子没有这样的待遇,只因他要娶的是怡郡王的女儿,皇帝才开恩,赐他一座郡王规制的府邸。
瑾娴来得正巧,他们赶来时,便听人说吉时将至,要请新娘子出来拜堂。
章彦成一进门,明兆便过来与他打招呼,一看王妃和徐侧妃都在,明兆怔了一瞬,而后恭敬唤道:
“大嫂嫂,小嫂嫂。”
什么小嫂嫂?徐瑾娴一个侧室,她也配得上这个称谓?
江心月心生不满,怎奈周遭客人太多,她不便发火,只得淡应了一声。
宝樱一见瑾娴,便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小嫂嫂,你可来了!听说新娘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咱们一起去喜房那边瞧瞧吧!”
公主并未与王妃打招呼,却与侧妃十分亲昵,江心月接连被人无视,越发懊恼。好在有其他的官员夫人过来与她打招呼,奉承连连,才缓解了她的窘境。
王妃在那边与其他女眷说着话,明兆拉了堂兄到廊下,小声道了句,“怎么两位都来了?你这来的路上一定很煎熬吧?正室与侧室同行,必定火药味十足。”
章彦成从未把江心月放在心上,只有瑾娴那个小怂包才会害怕,“我有什么可煎熬的?无视她即可。”
明兆在旁看笑话,章彦成提醒道:“少操我的心,先担心你自个儿吧!你不是说只送礼,今日不出席吗?怎的又来了?”
提及此事,明兆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已经打算放手,便想着能不见就不见,亲眼目睹与他纠葛几年的女子嫁给别人,他这心里终归会有些不好受。
原本他的确不打算出席,想着父王和母妃来此即可,他只派人送上贺礼,聊表心意。
哪料宝樱竟主动提出说要来参加婚仪,还说跟兰容见过两面,挺投缘的,理该出席。
明兆心道,她俩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能扯到投缘呢?
但宝樱一定要来,他若拒绝,反倒显得他很心虚。无奈之下,他只得被迫同行。
是以章彦成说得没错,真正该惆怅的是他才对。
兄弟二人正说着话,忽闻有人唱报---吉时到!新郎官儿与新娘子拜天地咯!
明兆循声望去,只见黎云枫与兰容牵着红绸,缓步向这边走来。
大红色的喜盖头遮挡了兰容的容颜,明兆看不到她此刻的模样,但他可以想象得到,她一定是很美的吧?
她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心怀不甘?还是平静接受?
今日的黎云枫一身喜服,倜傥英姿,一双含笑的凤目难掩风流潇然之姿。
入堂之际,他的目光落在明兆身上,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