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也曾试过不干涉,但皇上只会得寸进尺,根本不会感念臣妾的好。”
她所谓的不干涉,怕是连三个月都没有,“你出身世家勋贵,长相又不差,你知道你输在哪儿吗?就是太沉不住气,跟哀家当年一个样!
哀家得宠时也不把任何人放眼里,后来敏贵太妃抢了宠,哀家心高气傲,自是气不过,凭什么她一个罪臣之女能得皇上宠爱?可是之后呢?五六年后,她容颜渐老,宫里又陆续来了新人,先帝便不似从前那般在意她了。
那时哀家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后宫没有一辈子专宠之人,女人们该学的,是如何让自己不失宠。一是靠儿子,二就是得沉得住气,顺着皇上的心意,皇上想宠谁,你就随他。
你的敌人不是某一个女人,而是所有年轻貌美的女子,等到开始选秀,将会有更多的美人进宫来,不消你对付瑜贵妃,她便会在美人堆里黯然失色。
先皇后为何一直被先帝惦记?就是因为她从来不干涉皇帝宠爱哪个妃子,甚至还会善待有孕的妃子,是以先帝虽然宠爱其他妃子,却始终敬重先皇后,将她放在第一位。
这才是一个皇后该有的气度,于她本人有益,于她的家族也有益。你若是一直这样与皇帝怄气,欺压他的女人,你们夫妻的关系难以缓和,哀家再劝也无用。你若做长远打算,就沉住气,赶紧要个孩子,你等着瞧吧!三年之内,瑜贵妃必然会慢慢失宠的。”
皇后很想说,皇上压根儿就没跟她行房,她根本不可能有孩子,可太后正在气头上,她若是说出来,只怕太后又要怪她。
皇后只觉太后的大道理并不适用于她,章彦成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先帝是个多情人,章彦成却不是,他对徐瑾娴太不一般了,怎么可能轻易移情呢?
可是太后苦口婆心的劝她,她若反驳,太后定会认为她不识好歹。
她不过是来求个情,却被太后一通教训,果然太后还是偏向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从来不会认为儿子有错,只会觉得是儿媳做得不够好。
说什么让她忍一忍,等个三五年,可若三五年之后,章彦成还是独宠徐瑾娴,那她又该如何?再继续等?她这一辈子都要活在等待之中吗?
太后拿先皇后作比,可是先帝愿意把东宫之位传给先皇后的儿子啊!儿子是太子,先皇后当然不怕,然而章彦成不肯给她孩子,还说没打算让她的孩子做太子,他把话说得这么绝,她如何能不忧心?
她若不去争取,那不仅宠爱是徐瑾娴,过不了几年,就连东宫之位也会是徐瑾娴母子俩的,她徒有皇后的名头,实则什么都得不到!
这些弯弯道道,太后都不晓得,即使晓得,太后也只会劝她隐忍,根本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艰难处境,她这个皇后做得实在太辛苦了!
悲愤又黯然的她不再反驳,恭顺称是,太后以为她将那番话听进了心里去,殊不知,皇后根本不认可她的说教,不过是违心的敷衍罢了!
先前瑾娴为了不让章彦成为难,这才勉强自己每日都去给皇后请安,此事一出,章彦成坚持不许她再去,瑾娴也看出来了,不论她如何努力的维系,她和皇后之间的关系都不太可能有什么好转,连表面的和睦都做不到。
既如此,她也没必要再勉强,不去便不去吧!反正每日过去也是听她们唠闲话,有这个工夫,不如多睡会子,或者多陪陪景儿。
徐瑾娴告假不去凤仪宫,众人都晓得是怎么回事,颖妃却明知故问,
“这瑜贵妃是什么病?怎的三日都不来给皇后请安?昨儿个我还在御花园看到了她,这病了还有力气逛花园啊?”
安贵人接口道:“瑜贵妃只是病了,又不是走不动道儿,怎就不能逛花园?昨儿个天暖无风,太医嘱咐她多晒晒日头,有何不可?”
颖妃不悦,睇她一眼,“我跟皇后说话,你一个小小的贵人,插什么嘴?”
安贵人不卑不亢地道:“贵人位分虽低,却也是皇上的女人。臣妾既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便有说话的资格,难不成臣妾和顺贵人都没资格说话,都得当哑巴?”
骤然被点名,顺贵人当即撇清,“颖妃在说你,无端扯我作甚?我跟你可不熟。”
“颖妃面上在说我,实则把姐姐你也给贬低了,她是瞧不起咱们做贵人的,认为咱们没资格说话呢!”
早前顺贵人好心跟颖妃透露消息,颖妃却出卖了她,她心里恼恨至极,却又拿颖妃无可奈何,谁让颖妃有个好父亲呢!连皇上都睁只眼闭只眼,她也只能吃这哑巴亏了。
今日安贵人又来挑事儿,顺贵人当然听得出来,颖妃就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瞧不起她们,可她不敢计较,毕竟皇上还在让她抄经呢!她哪里敢再惹事?
所以她只能装傻,“咱们可不一样,我虽是贵人,却也是官宦之女,而你是商户女,拿我跟你比,你可真是高看了你自个儿。”
她强行为自己挽尊,安贵人笑叹道:“姐姐能这么想也挺好的,想得开,少受气嘛!”
太后都不追究了,皇后又怎么好意思追究?所以颖妃这火是拱不起来的,皇后听着她们的争执,只觉心烦,借口说是不舒坦,让她们散了。
颖妃这戏没唱起来,失望至极,嘉嫔好心提醒,“皇后娘娘本就心情低落,你还在人伤口上撒盐,知道的认为你心直口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戳人痛处呢!”
颖妃不服反驳,“我怎么就戳人痛处了?我不过只是问了一句话而已,你们怎就小人之心,妄加揣度我的用意?”
嘉嫔与安贵人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嘉嫔哼笑道:
“行吧!娘娘您心思单纯,是我们想太多,希望您一直这么单纯下去,往后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颖妃自认不是单纯之人,她既然敢说,就不怕得罪谁,只是她没想到皇后这么怂,居然会怕了徐瑾娴。
从前做王妃时,江心月就斗不过徐瑾娴,如今做了皇后,还是压不住,这皇后之位真是白坐了!颖妃不禁在想,如若她能有幸登上皇后之位,绝对会将徐瑾娴收拾得服服帖帖,不会让一个妃嫔压到她头上!
静妃一直在听戏,不掺和其间,入宫之后的她格外谨慎,绝不随便站队,就是怕会连累自己。
无戏可看的众人各自散去,安贵人离了凤仪宫,顺道儿拐去撷芳殿,与瑾娴说起今日的趣事,瑾娴听罢只觉好笑,
“这个顺贵人,还真是欺软怕硬,她只会在我面前耍横,从不敢得罪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