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彦成算是看出来了,“母后不敢跟我说,怕我跟她吵架,她就找你提要求,是想着你心软,不好意思拒绝她。”
瑾娴的确不好意思,她并非强势之人,只要不触及底线,许多事她都是得过且过。
章彦成了解她的脾性,也不会让她出面,“明日你还待在家里,不必去凤仪宫,等下了朝,我去见母后。”
瑾娴生怕他又与太后起冲突,“你打算怎么跟太后说?不会又要吵架吧?可别回头太后又来埋怨我不懂事,没完没了的,我听着也心烦。”
章彦成神秘一笑,“你且放心,我有充足的理由,让她无话可说,不敢找你的茬儿。”
他一派笃定,还不肯细说,说是要等办成之后再告诉她,瑾娴也就没再追问,料想他应该是有应对之策吧!
实则章彦成早就猜到,太后消停不了几日,肯定会找瑾娴,劝她去凤仪宫,而他一早就在琢磨对策。
次日一早,章彦成下了朝,户部尚书有事要单独启奏,章彦成便在宁心殿与之商议政事。
太后那边密切关注着凤仪宫的状况,梳妆之际,她询问宫人,“今晨瑜贵妃可有去凤仪宫?”
宫人只道瑜贵妃并未出现,太后不悦拧眉,心道她怎的说话不作数?昨日她已经亲口答应过,今后会照常去给皇后请安,今日却不露面,莫不是敷衍吧?
瑜贵妃就没想过她会落实此事吗?又或者说,是彦成拦着不许?
他这脾气也发了,瑾娴已有十日未曾去凤仪宫,太后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他不该太过分。
太后吩咐宫人去请瑜贵妃,她倒要问问徐瑾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宫人正准备去办差,却听到唱报声----“皇上驾到!”
太后心道儿子来得可真是时候,这是生怕她为难徐瑾娴吗?
宫人停下步子,迟疑的望向太后,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暂时别去撷芳殿。
皇帝在这儿,很多话她不方便说,还是先看看皇帝来此是什么目的吧!
章彦成来给母亲请安,太后始终没提要求瑾娴去凤仪宫之事,看来母亲也知道他这边不好说话,是以只字未提。
最后还是章彦成主动提及,“昨日瑾娴说要去给皇后请安,儿臣不让她去,她还说自个儿在家也是闲着,出去走动走动也挺好。”
太后笑应道:“瑾娴说得对,一直待在撷芳殿确实闷得慌,倒不如跟姐妹们见见面,唠唠嗑,这枯燥的日子才有几分趣味。”
章彦成顺势道:“所以儿臣打算给她找点儿事做,皇后一个人打理后宫太辛苦,需要有人帮衬才是,瑾娴是贵妃,可以协助皇后管理后宫。”
皇帝的这个要求是太后万万没想到的,她笑容顿僵,心道原来他不是同意让徐瑾娴去请安,而是打着别的主意呢!
“皇后又没病,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且后宫的女眷也不算多,没必要再找人协理。这无缘无故的,突然给皇后找帮手,皇后肯定会起疑心,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协理而已,说到底还是皇后做主,父皇还在的时候,后宫不也有妃子协理后宫吗?”
这两者岂能相提并论?“那是因为有段时日先皇后身子不适,在调养,她主动要求先帝找人打理后宫,可皇后无病无灾的,且她无甚过错,你不该贸然提出。”
章彦成不悦拧眉,“母后若是不让瑾娴协理后宫,那儿臣也不会让她去凤仪宫请安,反正都是闲着,那不如在家闲着自在。”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他居然能连到一块儿去?太后越发怀疑他的目的,“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是又如何?“母后您不也威胁过儿臣吗?您的心愿,要求儿臣必须实现,那儿臣的心愿,您为何就不能允准?”
“现在不是时候,你提出的这个要求太突兀了!”
章彦成猜得到,母亲不会同意,他之所以提出来,便是想着,母亲应承最好,如若她不应,那他就可以借机让瑾娴继续待在撷芳殿,不去给皇后请安,
“那就等时机合适之时再商议,儿臣不会再让她去凤仪宫,不会给皇后伤害她的机会。母后您也别再找瑾娴,即使她同意,儿臣也不准她去!”
太后气得说话都发颤,“你……你这是要跟皇后杠到底?”
“她心术不正,那就莫怪儿臣提防她。儿臣已经听从您的要求,每月去陪她两晚,还请母后不要再得寸进尺。”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章彦成不再逗留,就此告辞。
太后身子后仰,倚在铺着羊毛的圈椅上,紧捏眉心,直摇头,暗叹儿子真是不服管,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他为何想得那么复杂?请安这么简单的事,他居然也要拦着。
协理后宫之权,究竟是徐瑾娴想要?还是彦成自个儿的主意?
难不成徐瑾娴只是面上老实,实则内心也贪恋权势吗?
皇后本就因为皇帝偏宠徐瑾娴而记恨于她,如若再将协理后宫之权交给徐瑾娴,只怕皇后会更恼。
这两夫妻就没有和睦的时候,太后劝罢这个劝那个,也是头大。
做妃子的时候要与其他姐妹斗,如今做了太后,还是不得清闲,儿子太任性,皇后不省心,她这个月老,难当啊!
得知章彦成使了这么一招,成功让太后闭嘴,瑾娴颇为惊讶,“看来你真的很了解太后,她会做出什么决定,你都了如指掌。”
“母子多年,对彼此都很了解,凭什么她能威胁我,我就不能威胁她?”
为了不让她受委屈,章彦成是想尽了千方百计,瑾娴感念于他的这份用心,也就不再为太后的那番话而纠结。
往后的日子里,她仍旧没去凤仪宫,太后再见她时,并未再问及此事。
日子就这般平淡的过着,几年已经下了两场雪,晚间躺在被窝里,被章彦成搂在怀中,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听着外头呼啸的风声,她忽然觉得,这日子也算幸福温馨。
腊月初六,是先帝的百日祭,依照规矩,章彦成得亲自去往静安庄祭奠,后妃皆需同行。
景儿和晓晓年纪尚幼,不能去静安庄那种阴气太重的地儿,但瑾娴必须得去。
这大冷的天儿,出远门很遭罪,好在雪已经化了几日,最近的天气还算晴朗,总好过冒着风雪前行。
队伍是初五早上出发的,直至天黑才到静安庄。
众人在行宫歇一夜,次日一早,新帝率领一众王公大臣,后妃宗室,去殿中祭奠先帝。
百日祭的流程很繁琐,瑾娴已经提前听人讲过经过,但她记不住,便跟着众人照做即可。
祭奠的仪式午后才结束,这会子回程,时辰太赶,得行夜路,是以回程的时日定在明晨,下午章彦成得空,他快速的将折子批完,而后便带着瑾娴到附近走一走。
自他登基后,瑾娴就没出过宫,难得今日得空,他想带着她到外边透透气。
瑾娴回屋打算换身衣裳,更衣之际,知秋突然发现桌上放着一个荷包。
主子的荷包知秋都记得,这荷包知秋未曾见过,且这样式很简单,是藏青色的,倒像是男人佩戴的荷包。
“娘娘,这是皇上的荷包吗?”
瑾娴瞄了一眼,摇了摇首,“应该不是吧!那些妃嫔给他绣的荷包都很精致,这荷包太素了,不像是她们的手艺。”
这就怪了,不是皇上的,也不是瑜贵妃的,那会是谁的?
诧异的知秋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有一张纸,知秋展开纸张,兀自念着:
“景儿在我手中,欲见景儿,带瑜贵妃来静安庄西河畔交换,禁带侍卫,否则景儿性命不保。”
乍闻此言,瑾娴的脑袋轰然而炸,整个人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