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老二,章彦成颇为懊恼,“当时我只顾救你,没来得及管他。等我上岸之时,听祁山说,高齐驾着马车过来将章彦安救走了,我已经派人去追了,这次定要找到他,将他绳之於法,为你报仇!”
居然让他跑了!瑾娴不免有些担心,他一日未落网,就很可能再次惹祸端,不过章彦成已经派人去追踪,那她还是等等吧!
章彦成是晌午的时候找到她的,此处离行宫有些远,他着急救治瑾娴,便在附近找了下榻之处。
瑾娴昏迷了几个时辰,这会子已经是子时了,她的烧还没退,说了会子话便难受得紧,于是章彦成喂她喝了些粥,扶她躺下,让她继续睡,等明日再启程回行宫。
这次落水的不止瑾娴,章彦成也落了水,寒邪侵体,比寻常的风寒更伤身,两人都得喝药。
实则章彦成也发热了,只是他担心瑾娴的状况,便一直强撑着,在床边守着她,直至确认她脱离了危险,他的心石才放下,才能安心的陪她入眠。
翻身之际,章彦成发现瑾娴竟还睁着眼,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可是烧得难受,睡不着?”
瑾娴微摇首,眸光缱绻,“我睡得着,但我不想睡,我怕我一睡着,再次想来时,又换了一个场景,我怕你会消失。”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瑾娴这会子看向他的目光饱含眷恋,那是从前都没有的。
她一定是做了太多噩梦,梦见了很多不好的场景,才会有这样的顾虑,“我一直在你身边,不是幻象,我是真实存在的,不会消失。”
为了让她安心,章彦成将她的手拉过来,让她倚在他怀里,搂着他,“感受到我的存在了吗?你抱紧我,我就永远属于你。”
怀中的温热感是那么的真实,瑾娴依偎在他肩侧,嗅着熟悉的沉香气息,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眸子,她紧紧的搂着他,不舍得松手,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令她无比珍视。
“彦成,如果哪天我突然消失,你……会恨我吗?”
他对她的感情那么深炙,怎么可能轻易去恨呢?“我不会恨你,因为我能感觉得到,你是不舍得离开我的,如果你突然消失,那一定是有苦衷的,所以我会去找你,一直找,直至找到你,然后亲自问问你。”
“问我什么?”
“问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忘记我。”
忘却,的确是很可怖的一件事,“如果我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却把你给忘了,这比杀了我都残忍!所以当时我才会选择跳下去,因为我不想失忆,不想忘掉关于你的一切。”
听着瑾娴的心声,章彦成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所以你想说的那句话是----你才发现,其实你是那么的喜欢我?”
瑾娴眸光微转,轻声否认,“这是你自个儿想象的,我可没说。”
章彦成抬指轻点她的鼻尖,“病了还这么嘴硬,你不承认便罢,那就当我是想象的吧!我想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有没有一丝丝的增添?”
“嗯……”瑾娴沉吟道:“先前是六分,现在嘛!是八分。”
“还有两分啊!那我还得继续努力才是。”
瑾娴好心提醒,“这两分很难的,你不要以为很容易哦!”
“我知道,前两分用了两年,后两分,估摸着得更久。不过无妨,反正我们的余生还很漫长,我有足够的时日赢得你的芳心。”
从前瑾娴也以为她和章彦成的日子还很长,然而此次的事让她意识到,她终究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指不定哪天就突然回去了,可这些事,她又不敢告诉他,且她也不确定,那黑白两道门,究竟是她的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她可以穿梭两个时空,还是说,她并未回到现代,那只是她发烧时的梦境?
真与假,连她都糊涂,但此次的事给了她几分警示,往后她会更加珍惜和章彦成在一起的日子。
这个可以在寒冬腊月间,奋不顾身跳下水救她的男人,应该是值得她依靠的,今后会如何,她无法控制,但只要两人还在一起,她就会珍惜这段缘分。
行宫之中,皇后已经一天一夜没见到皇上,那边说是皇上病了,暂不回宫,她去探望,却被拦下,侍卫不准她进去。
问起病因,侍卫说是风寒发热,若是发热,没道理不让她见皇上吧!着实怪异。
她去找太后,太后只道皇上病了,合该安心休养,不要去打搅他。
可苓鸢听人说,行宫在往外调派侍卫,瞧那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劲。
皇后担心出什么事,她总觉得太后的眼神有些闪烁,大抵是有什么隐情,皇上不信任她,难道连太后也没说实话吗?
苓鸢亦觉不对劲,“娘娘,有件事奴婢觉得很奇怪,这次祭拜先帝,信郡王居然没出席。”
皇后兀自猜测着,“他没得到皇位,心里不自在,不愿跟皇上碰面,便借故不来吧!”
“即使他和皇上不对付,可这是先帝的百日祭,身为皇子,他理该参加,便是病了也得强撑着过来,哪有缺席的道理?这不正常。”
苓鸢头脑灵光,她这么说,必然是有深意的,“你的意思是……?”
“奴婢也不清楚这两者是否有什么关联,只是觉得不寻常而已。”
究竟是巧合?还是有关联?皇后越想越疑心。
实则她在皇上那边也有一个侍卫内应,那是江家暗中安排的,但她轻易不敢动用,怕被章彦成发现,如今这情形,皇后觉得自己应该联络那名侍卫了。
她派苓鸢去接头,一个时辰之后,还真就得到了消息。
据那侍卫所说,皇上昨日下午和瑜贵妃离开行宫之后就不曾回来过,所以太后说去看望过皇帝,说皇帝病了,无法启程,都是假的!
皇帝都不在行宫,何来的病?
如若只是带徐瑾娴出去游玩,那今晨也该回来了,可这一整日都不见人,今夜还没回,太后居然也帮忙遮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到底去哪儿了?
侍卫只知皇帝出了行宫,却不知他的行踪,联想到苓鸢之言,皇后不免心惊。
难不成皇上失踪是跟信郡王有关?信郡王该不会是心下不服气,想夺回皇位,就趁着皇上出游,绑架劫持吧?
太后不敢声张,还帮忙隐瞒,八成就是因为皇上出事了!如若他真的出什么意外,信郡王登基的话,那她这个皇后岂不是做不成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便坐立不安,她决定再等几个时辰,如若明日章彦成还不回来,她就得把这个消息传回江家去,让父亲早做准备。
此事不仅皇后在关注,其他宗室也在密切关注着。
皇帝病了,还不见人,难免令那些宗室有所猜疑。
昨日他们便来过一趟,被拦了下来,今日宁王又集合其他宗室臣子,来到皇帝的寝殿前,吵着要看望皇帝。
侍卫再次拦阻,这次宁王不走了,声称一定要见皇帝一面。
此时寝殿的门缓缓打开,众人摒气凝神,还以为是皇帝,定睛一看,却发现出来的居然是梁王世子!
宁王疑惑地打量着他,“明兆?你怎会在皇上的寝殿之中?”
明兆客气拱手,“侄儿给皇叔请安了,皇上身子不适,侄儿特来探视。”
宁王质问侍卫,“为何明兆能进,本王就不能进?你不是说皇上谁都不见吗?”
侍卫顿感为难,明兆近前道:“那是皇叔您来得不巧,我来的时候,皇上正好醒了,就让我进来了。这会子皇上喝了药,才睡着,皇叔就莫要进去打搅了。”
宁王负手而立,神情傲慢,并未将明兆的话当回事,“本王有要事禀报皇上,是兵部之事,已经耽搁一日,不能再耽搁了。”
“皇叔有什么事可以写折子呈上去,待皇上有所好转,便会批阅。”
宁王却是不愿再等,“军情要事,需当面回禀。眼下皇上病着,本王很是担忧,想看看皇上的病况,方能安心。”
他那神情,瞧着可不像是担心的样子,倒像是想借机闹事,“皇上恢复良好,不日便可痊愈。”
“是吗?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可都没瞧见,谁晓得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万一皇上出了什么事儿,被你劫持,那还了得?”
明兆面色顿沉,“皇叔说的这是什么话?皇上可是我的堂兄,是我最敬重之人,我身为臣弟,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宁王打量着他,目光不善,“本王也不想猜忌,可皇上两日不见人,只有你能进出,难免让人起疑。”
“是啊!我们都很关心皇上,可世子你的行径太可疑了,如若皇上没事,就让我们进去见一见皇上。”
众人皆在起哄,各怀心思,明兆竟成了众矢之的,他一心维护皇上,反倒被他们倒打一耙。
他们人多势众,高声嚷嚷着要进去,侍卫当即拔刀相拦,明兆扬声怒斥,“皇命不可违!便是宗室也不例外,你们若再擅闯,就莫怪侍卫的刀无眼!”
“皇上不想见我们也罢,至少得跟我们说句话,让我等知晓龙体安康,才能放心啊!”
“对啊!让皇上跟我们说句话,我们才相信皇上平安无虞。”
就在众人吵得急赤白脸之际,殿内赫然传出一道沉哑的声音,“何人殿外喧哗?扰朕清净!”
这声音很是熟悉,且极具威慑力,众人心下一惊,皆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