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兆神秘一笑,“先前她做羊毛毡,是让旁人将东西送至宝韵斋,你不大放心,依我之见,不若你直接请人,给她开个铺子,将她所做的羊毛毡都放在那儿售卖。铺子里都是你的人,这不就稳妥了吗?你不必再怀疑她,她也不怕被你怀疑,岂不是两全其美?”
章彦成仔细一想,觉得此法可行,但又有些不妥,“她的心那么细,我若这般安排,她肯定还会认为我在怀疑她。”
章明兆不以为然,“知道无所谓啊!你先前怀疑她,她能不知道吗?你们应该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不明言罢了,而你找的这个铺子,就是平衡你们矛盾的关键,她能如愿,你能安心,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明兆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除此之外,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他二人之间的心结。
章彦成苦思冥想了许久,未能找出更有用的法子,无奈之下,他只好试一试明兆的这个办法。
如若再派人去传话,似乎显得没什么诚意,于是章彦成亲自去往织云阁,与瑾娴商量此事,
“我仔细考虑过了,打算为你开个铺子,名字由你来定,今后你若有兴致做羊毛毡,就放在你的铺子里售卖。”
彼时瑾娴闲来无事,正在跟着知秋学修剪花枝,她无事可做,只能剪剪花,给自己打打岔。
乍闻此言,瑾娴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或是他喝醉了在说胡话,“王爷不会觉得侍妾开铺子卖东西丢你的人吗?”
这话明显是在噎人,但错的是他,是以章彦成并不介意被她奚落,趁机与她坦言,
“起先我是觉得不妥当,但后来我明白了你做羊毛毡的意义,是为了满足别人的心愿,锁定美好的记忆,看到皇祖母那般珍视你所做的羊毛毡,我才终于明白自己原本的想法很肤浅。”
根深蒂固的观念,真的会轻易改变吗?瑾娴不禁在想,章彦成突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该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吧?
不听她应声,章彦成猜出她的心底肯定有很多疑惑,遂主动向她剖白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瑾娴,我是怎样的人,你应当清楚,我若说完全信任你,你大概也不会相信,但我不愿怀疑你,这是实话!
儿时我曾被父皇限制过,他总是对我说,皇子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后来的我,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很刻板的一个人,我认为女人就该由男人养着,不该去挣银子,再加上那个误会,所以那日我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可当我冷静下来之后,我才惊觉自己在走父皇的老路,我固执己见的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约束你,却忽略了你的喜好和感受,这跟我父皇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我想尝试着改变自己,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希望你能依照自己的喜好去过日子。”
原来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也会反思自己吗?可他的反思是不是太迟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很难再弥补,
“不是所有的沟壑都能被填平,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轻易说出口的一句话,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创伤!”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然哽咽,却还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希望自己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他知道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很过分,也是真心想要去弥补,
“瑾娴,我知道你心中委屈,一时半会儿可能无法原谅我的行径,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在努力的去补救,这是我对你最大的诚意!我想与你坦诚相待,有矛盾就解决,直面问题,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冷战。”
章彦成说了那么多,直击她心坎儿的却是最后一句,冷战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不论男女,都不该用这种方式来处理问题,而她因为心寒不愿搭理他,她认为自己是受伤害的那一个,可她却忽略了,自己的这种行为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冷战。
她的灵魂是现代人,而章彦成是个古人,两人的思维本就天差地别,出现分歧似乎是在所难免的,有矛盾就该想办法去解决,这样一直冷战,的确不是个事儿。
可怎么解决,却是个问题。
两人之间裂开了一道鸿沟,章彦成在不断的往里填,然而鸿沟太深,无法填平,离地面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若要她跨过去,是一种冒险,可能平安落向对面,也可能会摔落在鸿沟里,再也出不来!
瑾娴不知道该不该跨出这一步,她的眼神中满是迷惘,章彦成担心被拒绝,他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遂对瑾娴道:
“你不必着急回答,可以认真考虑之后再作答复。”
他希望她能冷静的思考,更希望他离开之后知秋可以帮忙劝劝她,然而瑾娴却不愿再去浪费时辰,
“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必再考虑。”
居然已经有答案了吗?章彦成期待结果,却又担心她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