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暗赞李侧妃猜得真准,主儿早就料到荣王会在瑾姨娘那儿,让她去织云阁找人,她还不信,偏偏跑到琅华院去,最后才发现自个儿是多此一举。
于是瑞雪又掉过头,匆匆去往织云阁,好巧不巧,章彦成这会子陪着瑾娴去了后花园,不在屋里。
烈日当空,天闷且热,来回跑了那么多路,瑞雪浑身是汗,衣裳都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紧。
然而主子的心愿,她必须得帮其完成,不敢耽搁的瑞雪又疾步往后花园赶去。
炎热的天儿,水榭那边最为凉爽,是以章彦成带着瑾娴在水榭中喂鱼赏景。掠过水面的小风时不时的袭面而来,沁神宁心,倒也自在惬意。
瑾娴的铺子织梦斋已经开张了,先前她们准备的羊毛毡已然售卖出一大半,那些人一看这羊毛毡的手艺,便猜出她是原来那位在宝韵斋中售卖羊毛毡的人。
那些人皆曾猜测过她的身份,有人说她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有人说是位公子,没想到最后答案揭晓,居然是个不到二十的女子,还是荣王的爱妾!
这样特殊的身份使得众人对她的羊毛毡越发有兴致,纷纷来织梦斋约做羊毛毡。
单就知秋她们三个来做,倒也能做,就是太慢了些,是以瑾娴也在做活儿,一是减轻她们的负担,二是不让客人等太久。
章彦成不想让她辛苦,瑾娴笑应道:“这会子月份还小,倒也不妨碍,等到往后月份大了,身子重了,我做不动,谁让我做我也不会应的。”
他希望自己的女人可以一直享福,而不是怀了身孕还一直做活儿,“这不是怕你辛苦受累么,说好的一起赏景,你却是换了个地儿做羊毛毡,没空赏景,也没空与我说话。”
瑾娴红唇微撇,轻哼道:“先前开铺子的时候你就说过,不再管我,随我的心意,怎的这会子又开始了?”
“没说不让你做,只是提醒你别累着自个儿,你这就嫌我啰嗦了?就这么不愿听我说话?”
“我哪有说你啰嗦?你让知秋来评评理,到底错在谁?”
瑾娴让知秋评理,然而两位都是她的主子,知秋哪个都得罪不起,只能从中劝和,
“王爷是怕您孤单,好心来陪您,要不王爷得空时您就陪他说说话,待王爷忙公务时,您再做羊毛毡也不迟。”
可是瑾娴也有自己的计划,不能总是因为他而打乱自己的节奏,“我还得围着他转啊?”
章彦成不悦挑眉,“怎的?你不围着我,还想围着谁转?”
闻到酸味的瑾娴美眸微转,灵机一动,巧辩道:“当然是围着铺子转咯!我这铺子可是你花银子开的,你也不希望它赔本吧?”
章彦成无谓摊手,“无所谓赔或赚,反正那铺子是给你开着玩儿的,你开心就好。”
再有银子也不能这么挥霍啊!“只有赚了银子我才会开心,若是赔本,我会郁闷的。”
两人闲来无事就爱斗个嘴,知秋已然习惯,也不会去劝,这是两位主子的乐趣,她才不会多管呢!
水榭中笑声不断,瑞雪循声找来,气息不稳的她忙不迭的近前行礼,“奴婢给王爷请安。”
章彦成一见她,笑意顿敛,正色道:“何事?”
瑞雪低眉禀道:“小姑娘马上就要满月了,主儿让奴婢过来问问王爷,办满月宴的事。
王妃的意思是,我家主儿生的是个女儿,没必要办满月宴,主儿觉得愧对王爷,没能为您生个儿子,便也想着不办了,她嘱咐奴婢过来跟王爷说一声,请您别张罗此事。”
这是李侧妃教她这么说的,既请示了荣王,又顺带告了王妃的状,两全其美。
事实上章彦成并未张罗此事,也没打算办满月宴,李侧妃却将丑话说在前头,他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知道了,下午得空我去一趟清辉阁,到时再与她细说。”
荣王没有一口回绝,看这情形,应是有戏的,估摸着王爷也觉得王妃的那番话太过分吧?
瑞雪应声称是,而后福身告退。
待人走远后,瑾娴忍不住问了句,“酒宴的事儿,我以为你都安排好了呢!原来还没开始张罗吗?”
章彦成转过身去,负手而立,远眺着水中游鱼,“我没打算办满月宴。”
这样的决策出乎瑾娴的预料,“为何不办?怎的生儿子办满月酒,生女儿却不办,这是什么道理?”
办酒宴无非就是多花些银子而已,章彦成倒也不至于小气到这般地步,“不是因为儿子女儿的缘故,而是因为皇后。朝廷有规定,百日之后可办酒宴,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冒险。
父皇若是不在乎皇后也就罢了,偏他很在乎,他还未走出来,我却在这儿办喜宴,他可能不会说什么,但他心里终归是不好受的,所以我就想着先免了吧!等到孩子周岁再办酒宴。”
章彦成的顾虑有他的道理,有问题的是王妃的态度,
“王妃莫说那句话,或许李姐姐也能理解,可王妃拿女儿说事儿,你若是再拒绝,那李姐姐心里岂不是更加难过,越发认定你也嫌弃她生的是女儿?”
江心月说话只顾她自个儿痛快,她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此举分明就是在给他添麻烦,
“我从未嫌弃过李侧妃生女儿,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这一点,章彦成还曾特地与她解释过,是以瑾娴了解他的想法,“我知道,可是女人心思细,容易胡思乱想,下人们又爱嚼舌根,被李姐姐听到,她心里越发觉着委屈。”
“那你说怎么办?大摆酒宴?她痛快了,父皇可能不痛快,我也可能会跟着遭殃,她还没有重要到让我为她以身犯险的地步!”
章彦成这个人极其重利,目前除了瑾娴之外,他还没为哪个女人冒过险。
深思了会子,瑾娴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