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与章彦成待在一起,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说,白日里与旁人一起打猎,谈笑风生,宴席之上与人相谈甚欢,独独到了她跟前就变成了哑巴。
江心月一直在忍着,警告自己不要在外跟章彦成闹别扭,哪怕他冷落她,她也忍了,但一看到他对徐瑾娴如此关怀眷恋,她这心里便酸涩难当。
她还以为她跟章彦成一起出了门,他便是属于她的了,没想到远离都城之后,徐瑾娴还是阴魂不散的夹在两人中间,搅得她不得安宁!
他来打猎都还在念着她,写信也就罢了,他居然还牺牲休息的时辰,耗费那么多的精力,为她作画!
江心月只恨自己为何好奇心那么重,要多看这一眼,多听这一句,如若没听到,她也不至于如此懊丧愤慨。
屋内的江心月心如石锤,屋外的侍卫领命而去,王爷之令,他不敢耽搁,披风戴月,即刻启程。
章彦成本可明日再将信送出去,但他希望瑾娴能尽早收到这封信,这才命侍卫连夜启程。
临走之时,瑾娴曾说过,不要许诺写信,她不喜欢等待,当时章彦成答应了,但他的应承只是权宜之计。
算起来,他与瑾娴并未长期分开过,也就将她送至别院的那段时日,不能日日见面,但至少两三天便能见着,可这一次,他已经有五六日未曾见过她。
她的身影不期然的在他脑海浮现,这似乎是他头一回感受想念一个人的滋味,美好甜蜜之中又裹着一丝淡淡的愁绪。
思念堆积得太满,急需一个出口,而写信便成了最好的倾诉之法。
他将最近所发生之事皆写了下来,与瑾娴分享,但瑾娴说过,她来不了围场,见识不到围场的风光,于是章彦成便将此地的风景绘出来,好让她更直观的感受到他所在之地是怎样的风貌。
安排好之后,章彦成这才洗漱就寝。
江心月想忍气吞声,可一见到章彦成,想起方才的情形,她便止不住上涌的火气,忍不住道了句,
“我也想要王爷的墨宝,不知王爷可愿赏赐?”
做一幅画最少也得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对章彦成而言十分宝贵,他可以做很多事,是以他只愿为瑾娴支配自己的一个时辰,至于别人,他可没这个耐心,
“本王的画功不值一提,实在拿不出手,王妃高看本王了。”
他若是答应也就罢了,江心月可以不提方才之事,偏偏他拒绝了,忍无可忍的江心月终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王爷有闲情逸致,来了围场还不忘给瑾姨娘作画,怎的就不愿为我作画?同是您的女人,您就这般区别对待吗?”
章彦成这才意识到,江心月偷听了他方才的话。
不过章彦成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并未否认什么,直截了当地表态,
“你人在围场,周遭的景致看得一清二楚。瑾娴没你这样的福气,她看不到,本王才会为她作画,你们的际遇不同,本王的态度亦不相同,难不成王妃也想留在王府?”
章彦成几句话噎得她无可反驳,苦涩一笑,“即便我留在王府,只怕王爷也不会为我作画。你的柔情,只限于徐瑾娴。”
章彦成密长的眼睫半垂着,一脸的无谓,并无解释澄清之意,“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说出来有什么意义?本王不可能有所改变,你也无需希冀。”
他果然是不愿哄她的,哪怕一句虚情假意的好话都没有,他根本不会在乎她是否会生气吃醋愤怒,总是这般我行我素,江心月压抑又痛苦,恨声怨怪,
“既然王爷不喜欢我,当初又为何要娶我?”
还能为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之事吗?“皇命不可违,这道理你应该懂得,你不也是迫于皇命才嫁给我的吗?若无父皇赐婚,今日堂兄就不必含情脉脉的与你遥遥相望,欲言又止。”
他果然是看到了,她就知道,章彦成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听他说起此事,江心月忽然心情大好,不再紧张,
“既然你不喜欢我,又何必管这些旧事?”
他说这些可不是吃醋,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本王的确不在乎你,但你是本王的王妃,就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莫要做出丢本王颜面之事!”
江心月不服反问,“我自成亲之后,并未与其他男子私下见过面,倒是徐瑾娴,几次三番的与信郡王见面,王爷不追究她的责任,不怕她与信郡王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吗?”
章彦安是瑾娴心中的一根刺,偏偏江心月再次提及,惹得章彦成勃然大怒,眸色渐深,面沉如潭,
“那是章彦安一厢情愿,瑾娴对他并无情意,始终与他保持距离,休再诋毁瑾娴!”
“我对庄王世子也没有情意,是他一厢情愿,王爷怎就不信我呢?”
章彦成收回视线,面上并无一丝紧张和在乎,“本王只是警示,没说不信你,只要你安分守己,本王不会找你的麻烦。”
她倒是希望章彦成吃醋,偏偏他从未醋过,几句话便说清了,并无追究前尘的意思,她是否喜欢庄王世子,对章彦成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江心月不屑与徐瑾娴这个侍妾做对比,但章彦成对她和徐瑾娴的态度截然不同,使得江心月心里不平衡,总觉得自己堂堂正室,居然低侍妾一等,这样的委屈最容易激发出恨意。
她总在计较和放下之间反复横跳,连她都鄙视这样的自己。
她到底应该装聋作哑,不再管章彦成,还是应该更徐瑾娴斗到底,争个输赢?
可她一不得宠爱,二没有子嗣,除却在地位上赢了徐瑾娴,在其他方面,她似乎没有赢的把握。
这样的认知令江心月越发懊恼,整颗心都被怨气萦绕!
满心悲愤的她忍不住问了句,“王爷,我们之间,非得打成死结吗?就不能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