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医的猜想合情合理,尧帝认为这便是真相,
“如若没有下药,你的指甲缝隙为何无故灼伤?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亏得朕如此信任你,将侍卫首领一职交付于你,你竟敢心生歹念,给朕下药!李济舟,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跪在地上的李济舟满头大汗,如芒在背,仓惶的他矢口否认,“皇上,窦太医他在冤枉微臣,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会平白无故给皇上下药?这对微臣有什么好处?”
“对你的确没什么直接的好处,所以定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那个人是谁?他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尧帝拍案而起,愤声质问,李济舟仍旧不认,坚称自己没做过,亦无人指使。
气极的尧帝下令命人将李济舟带下去,严刑拷问,定要查出幕后主使者。
李济舟受了酷刑也不肯招,一口咬定自己没做过。
侍卫们无可奈何,张大人只好亲自去审。
眼瞧着刑罚无用,他不再对其用刑,开始讲起了大道理,试图冲破他心中的防线,
“皇上说,只要你肯交代出幕后主使者,皇上便可念在你被人威胁的份儿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你若不供出背后之人,那便由你承担这个责任。莫以为你一人承担,赔上一条命也就罢了,那可是罪连九族的大罪!你李家将会被冠上弑君谋反的罪名,而你的父母妻儿都将被你连累,性命不保!”
张大人拿他的家人说事儿,威逼利诱,李济舟终是有所顾忌,张大人趁热打铁,继续劝说,
“你也知道,皇上并非蛮不讲理的暴君,那些宗室皇亲争权夺利,咱们做臣子的都身不由己,所以皇上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迷途知返,将功赎罪,皇上便会睁只眼闭只眼,不会严惩于你。为了你的家人,你还是趁早道出实情吧!”
张大人所言皆是事实,眼下李济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不说实话,死路一条,讲了实话,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犹豫许久,他决定不再硬撑,“罢了!我招便是。”
张大人带他到皇帝跟前,李济舟当着皇帝的面儿道出了真相,“其实是太子怂恿庄王一起谋反,庄王是微臣的岳父,他开口,微臣不能不应,只得被迫听从他们的话,在羊奶中下药。”
“太子?你说这是太子的意思?”尧帝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他摇首否认,
“不可能!朕的儿子怎会给朕下毒?这不可能!你在冤枉太子!”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胆子冤枉太子,微臣一时糊涂铸成了大错,微臣不敢祈求皇上原谅,唯有道出实情,才能抵消心中的罪孽,啊!”
尧帝只觉这一切不合常理,“朕已封彦州为太子,待朕百年之后,彦州便是皇位继承人,他没理由给朕下药。”
李济舟暗叹皇帝还是不够了解太子,“话虽如此,可是太子曾贿赂过萧大人,又陷入贪墨河道银子的丑闻,加之此次皇上您没有带太子来围场,又不让他监国,太子便以为皇上有意废了他的位,他惶恐不安,这才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有疑惑为何不问朕?为何要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尧帝满腔怒气涌至心口,一时间堵得他无法喘息,险些晕过去。
大太监高书海赶忙跑过去扶住皇帝,“皇上,皇上!您消消气,千万别吓老奴啊!”
张大人亦近前相扶,眼下皇帝气得不轻,此事不宜再查下去,张大人温声劝道:
“皇上,这事儿可能有蹊跷,您千万保重龙体,微臣会继续查证。”
尧帝一时间难以平息心底的怒火,他艰难的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先将李济舟带下去,而后尧帝又嘱咐张大人也先回去,
“你们都出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发生这样的事,皇上一定很痛苦,张大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违逆皇令,随即拱手告退。
临走之前,张大人忍不住又道了句,“皇上,恕微臣多嘴,李济舟的一面之词不一定就是真的,皇上可以先与太子对质,再做论断也不迟。”
尧帝那震怒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悲哀,他疲惫扶额,心如火焚,“朕知道了,天色已晚,你回去歇着吧!明儿个再说。”
待张大人走后,尧帝依靠在龙椅上,满心苦涩,“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他果然还是这么做了。”
高书海知道一切内情,他很想劝慰皇上,此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皇上,奴才以为此事会有转机的,哪曾想……唉!”
尧帝苦笑道:“朕也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那个胆子,原来竟是朕低估了他,他还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什么都敢做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尧帝再也无法安寝,他命人去将荣王叫来。
彼时已夜深,章彦成已然就寝,太监传唤,说是皇上有请,章彦成不敢耽搁,当即起身更衣。
被吵醒的江心月莫名其妙,“大半夜的,皇上突然叫你,所为何事?”
半夜叫人,必是大事,章彦成猜测太子可能已经动手了,但他不能说,“谁知道呢!先去再说。”
匆忙更衣过后,章彦成系上披风,借着灯笼的微光,踏入茫茫夜色中。
路上章彦成暗自琢磨着,假如真是太子行动了,那么皇上应该会将所有的皇子都叫过去才对,可他到场之后才发现,殿中并无其他兄弟,只有他自己。
章彦成不由纳罕,心道皇上为何只叫他来,难不成太子事发后把责任都推给了他?皇上在怀疑他?
心思百转间,章彦成望了皇帝一眼,主动开口,“父皇您面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可有请太医?”
说起太医,尧帝便火冒三丈,“太医才走,方才若非小太监先行试食,朕险些被人毒杀!”
看来徐宏说的是真的,太子他真的给皇上下药了!
心下清明的章彦成佯装震惊,“毒杀?何人敢给父皇下毒?不要命了!”
“这个人,谁也猜不着,就连朕也没想到,朕的亲儿子竟会对朕下手!”尧帝痛心疾首,章彦成疑惑追问,
“父皇,究竟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药之人就是你大哥----彦州!”亲口道出儿子的名字,尧帝只觉自己活得很失败。他自诩是一代明君,开疆扩土,功在千秋,却教出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儿子,可谓是奇耻大辱!
“您是说……太子?”章彦成满目讶然,“这怎么可能呢?太子怎会给父皇下药?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尧帝咬牙切齿地道:“李济舟亲口指认,太子与庄王联合起来,给朕下药,谋朝篡位,人证物证俱在,此乃事实,并非误会。”
如若皇上真的这么想,那他应该将所有儿子都叫过来,公开说这件事,只叫他一个人来,明显不正常,章彦成怀疑皇上是故意的,故意在他跟前这么说,想看看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否落井下石,痛斥太子。
假如他真的痛骂太子,或许皇上会认为他想趁机除掉太子,这并非明智之举。
思及此,章彦成开始做戏,“李济舟的话不一定就是事实,会不会是庄王有谋逆之心,故意栽赃诬陷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