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表妹的询问,瑾娴自然不会隐瞒,“是因为阮玉舒……”
说到出城时,因着此事涉及到章彦安,瑾娴顾及雯玉的感受,刻意将一些事省略了,
“我出城门看到荣王府的侍卫在城门守着,恰在此时,我遇见了信郡王,不得已之下乘坐他的马车,躲过了侍卫的追踪,出了城门。
不凑巧的是,我又发烧了,暂时无法赶路,在养病期间,小舅舅居然找了过来,小舅舅他想带我回都城,我实在不想回去,便假意妥协,而后骑马逃走。
半路上,马匹在雪地上打滑,我摔下山坡,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在乔婶家了。听乔婶说,是贺公子救了我,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也在这村子里!”
听罢表姐的遭遇,雯玉疼惜不已,“这男人就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他们两兄弟皆非良人,表姐离开都城也好,唯有离开,方能解脱。”
但雯玉最在乎的便是孩子,她不能理解的是,表姐怎会放下孩子,不将孩子带走,“孩子可是你怀胎九月生下来的,你真的舍得他吗?”
提及孩子,瑾娴心生伤感,眼眶微红,“不舍得又如何?我若带着孩子,怕是连城门都出不了,早在城门处,就被祁山给抓回去了。”
雯玉仔细一想,又觉得自个儿想得太简单,“那倒也是,我是怀着孩子走的,还稍稍容易些,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想带走,那可就难了。”
眼看着瑾娴神情哀伤,估摸着是又想到了那些伤心事,雯玉立时改口,“罢了!那些事已然过去,就不提了,既然老天爷让咱们姐妹俩再次相遇,那咱们今后就住在一起,不要男人了,相互守望,过这后半辈子。”
瑾娴本是打算去江南的,不过眼下雯玉才生完孩子,还得坐月子,她得留在这儿照顾雯玉才是。
至于去江南的事,只能等开了春再说。
“好,有你在这儿,我也不怕孤单了。”
瑾娴又问起雯玉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事,雯玉只道自己倒霉,才出城没多久就在路上遇见了劫匪,幸得宋扬路过,救下了她,将她带回桃溪村中。
当时她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大夫交代,不可再长久行路,否则这孩子很难保住。
雯玉十分在乎孩子,她为了孩子的安危,只得暂时留在此地,好在宋家一家都是大好人,对她十分照拂。
桃溪村之人以种田打猎为生,雯玉做不了重活,只能帮她们做做饭,到最后两个月时,宋婶连饭都不让她做了,嘱咐她安心养胎。
算起来,雯玉来到桃溪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瑾娴还有很多话想跟雯玉说,但雯玉才生罢孩子,这会子肯定疲惫得很,瑾娴也就没再打搅她,喂她吃完饭之后,瑾娴便嘱咐她好生休息。
瑾娴本打算帮着哄孩子,让宋婶歇一歇,宋婶却道不必,“没事儿,我家这些孩子都是我拉扯大的,哄孩子我可是很有经验。我听乔大姐说你受了伤,你还是早些休息吧!等你伤好些,再抱你外甥也不迟。”
宋婶家暂时没有多余的屋子可住,瑾娴只能先回乔婶家去。
宋婶抱着孩子,不便出门,女儿宋莲枝才忙完,正在吃饭,宋婶便让儿子宋扬送她去乔婶家。
瑾娴只道不必相送,她有拐杖,可以走,宋婶却担心,这大晚上的,还飘着小雪,得亲自将人护送进屋才成。
雯玉笑劝道:“表姐,我不便起身,你就让宋二哥送送你吧!”
为了让表妹安心,瑾娴这才应承。
宋扬送她回去的路上,感慨不已,“没想到你跟小雯是表姐妹,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瑾娴亦觉不可思议,“可不是嘛!也许这就是我们姐妹之间的因缘际会吧!我听说是你救小雯于危难,多谢你呀!若非你相助,我恐怕再难见到她。”
提及那件事,宋扬侃侃而谈,眉飞色舞的讲述着当时的情形,
“其实那日我本不打算走那条路的,恰巧在草丛里看到一只兔子,我追着兔子跑,不知怎的就追到了那条路,赶巧撞见小雯被劫匪劫道,我最见不得这些欺凌弱小之徒,便冲上去将那些兔崽子狠狠的教训了一番,帮小雯解了围。”
“原是兔子的功劳啊!”有些事,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瑾娴不由感慨,“看来许多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小雯心地善良,老天也不忍看她受苦难,才派你去搭救她。”
宋扬对雯玉的过往了解不多,单凭她所说的那些,他便觉她是个苦命人,
“小雯的确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她遇人不淑,给人做妾不说,怀了身孕还要被那人下打胎药,当真是可怜!好在她逃了出来,又遇到了我们,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孩子,今后定会帮她照顾孩子。”
雯玉只简明扼要的说了自己的遭遇,却并未指明她男人的身份,瑾娴也得帮她保密,便没再多言,
“只要躲过那一劫,便会越来越好的。”
说话间,两人已到得乔婶家,宋扬送她进屋,而后便回家去了。
此时乔婶也吃完了饭,还给她备了热水,嘱咐她洗漱之后赶紧休息,明日再给她换药。
瑾娴躺下时,雪桃还过来学着大人的模样给她掖了掖被角,“姐姐快睡吧!我也要去跟祖母一起睡觉觉了,明儿个再来陪你玩儿。”
这小姑娘如此乖巧,瑾娴心头一暖,笑哄道:“快去睡吧!明儿见。”
雪桃转身往外走去,还帮她将房门关上,躺在帐中的瑾娴回想起今日发生之事,如置梦中。
她不禁在想,假如无人救她,她是不是就会冻死在雪地里?
她并不确定自己死后能不能穿越回现代,如今被人救了,那么她就该珍惜这条命,努力活下去!
这边厢,方鹤鸣与章彦安找了整整一日,直至天黑,仍旧寻不到瑾娴的下落,章彦安很担心瑾娴的安危,
“大雪天,她会去哪儿?饥寒交迫,她如何承受?我真怕她出什么意外!”
方鹤鸣也很担忧,但他只能往好处去想,“没找到人,或许……她是被人给救走了。”
“你就没想过她是被狼给叼走了吗?若非你闹这一出,瑾娴还在这儿,根本不会失踪!”章彦安越想越恼火,若不是看在方鹤鸣是瑾娴亲人的份儿上,他早就动手了!
“她是荣王的侍妾,却住在你家里,这算怎么回事?王爷您若为她着想,就该考虑她的处境,不该与她走得太近。”
方鹤鸣只会讲大道理,浑然不顾眼下的情况,“章彦成若是真的爱护瑾娴,我也不会去打搅她,可他是怎么对待瑾娴的?你看得一清二楚,瑾娴一心想要逃离,你身为舅舅,应该帮她才对,怎能逼她?”
“我是想帮她来着,我只是要带她去个安全的地儿,没说要带她回都城。”
方鹤鸣为人板正耿直,让他撒谎,太难了,章彦安不信他会违背原则,“可是瑾娴不信你,我也不信你!你只会为大局着想,不会为她着想。”
方鹤鸣的确不愿撒谎,但为了外甥女,他愿意冒险,
“王爷不信我,我也没法子,眼下不是争论此事的时候,还是得继续找寻瑾娴的踪迹,不过我在此待太久会惹荣王怀疑,所以明日我得回都城去。
我不会将在此遇见瑾娴的事告诉荣王,荣王若是知晓瑾娴随你离城,不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无法接受,他定会认为瑾娴是跟你私奔,这对你,对瑾娴都不利!为了不让你们兄弟二人生矛盾,所以这件事不能公开,我会跟荣王说,没找到瑾娴,希望王爷配合,不要拆穿。”
章彦安满心愤慨,无处发泄,已然失了理智的他长袖一挥,甩落桌上茶盏,“我管他怎么想!都闹到这个地步了,瑾娴都失踪了,我何必顾忌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