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我只尊重值得我尊重的人。有些人不明事理、明里暗里搞男女对立,我看不惯。”江婉芃面露狡黠,其实心里的怒火也是“噌噌”往上冲。
她这人很有原则,该尊重的人一定会尊重,可奈何有的人真的不配啊!
我管你是不是长辈呢?我管你是不是年级主任呢?
周临风向前一步,直直地瞪着常主任:“老师,我现在叫您一声老师,是因为我尊重您。但您能不能向江婉芃道歉?我和她谈恋爱,要批评也是两个人一起,您这么讲话,单单针对女孩子,真的合适吗?”
常主任愣了一下。
“好好好,很好很好,你们俩,真像话啊!”
说话的声音,都因为压抑着强烈的怒意而发颤。
周临风这孩子,按以往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啊!
怎么谈了恋爱成这样了?
好好好,周末他收到了一班班主任的消息:说周临风最近和外班女孩子走得很近,要他有空留意一下。
本来他还觉得,这孩子成绩没受影响,口头训训就可以了,停课回家就免了吧,不能耽误好苗子上课啊!
现在看看,这可好,完全目无尊长嘛!
罚,不仅要罚,还要全校通报批评!
“叫你俩的家长来!”
常主任牙关紧闭,上下齿之间夹杂着滔天怒意,咬的咯咯作响。脸部肌肉也不停抽动着,透露着内心难以压制的愤慨。
江婉芃微抬下巴。
叫就叫,谁怕谁啊?
可是……
她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紧抿嘴唇,脸色难看的周临风。
啊,严重警告一次,还有回家一个月,对他来说处罚是不是太重了?
她成绩本来就不好,耽误也就耽误了。
可周临风呢?在平时聊天的时候,能感受到他是真的热爱学习,喜欢班里名师的课堂,喜欢一班的学习氛围。
而且……停课的一个月,竞赛培训也会被停。
那他的决赛怎么办?
这样的人,如果停课整整一个月,对他的前途影响也太大了!
她不想拖累他。
矛盾的情感在她心中翻腾,让她陷入无法自拔的纠结。
作了一番激烈思想斗争后,江婉芃还是一咬牙说道:“老师,是我先勾搭周临风的,要罚就罚我吧!”
毕业后江婉芃回想起来今天,也是百感交集。
一方面感慨自己当初怎么那么勇,真的敢直接顶撞老师。
另一方面觉得自己说的话幼稚,还整出壮烈赴死的架势了。
听江婉芃这么说,周临风眼里飞速地掠过一道惊讶,又立马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像是遭遇了突如其来的不测事件,略为紧张地开口说话。
“不,这……这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事呢?要罚一起受罚!”
男儿要有担当,缩在女孩子背后算什么本事?
常主任有点被气笑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摆起了严肃的架子。
“你俩家长的电话告诉我,我联系他们马上过来!”
江婉芃叹了口气,顺从地报了一串号码。
周临风亦然。
二十五分钟后,程云清来到了办公室。
她刚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尽管脚步声很轻很轻,也并没有开口说话,可江婉芃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江婉芃眸光闪烁:真是气质好沉稳的阿姨!有一种智者的风范。
只是,她的面相有些刻薄,看起来有些不好亲近。
唉,也对,搞不齐人家正觉得自己耽误宝贝儿子前途,正看不上自己呢!
家长在想什么,江婉芃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程云清沉默不语地看着江婉芃,神色平淡如水,出于涵养也没有上下打量。
看江婉芃那头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卷发、敞开怀校服外套里穿着露脐的短款长袖t恤,脚上也穿着新款亮色鞋子。
衣服上一点褶子也没有,鞋子也干干净净,指甲上涂着裸色指甲油。
她身形曼妙又窈窕,尽管现在面无表情,可不难想象,若是笑起来,得迷倒多少人。
程云清忍不住想:不愧是她的儿子,眼光真好。
这小丫头,很会打扮,如果程云清有女儿,也一定会把她打扮得像花朵一般。
眼神倔强、
多好啊,作为长辈,程云清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只是可惜,身为多年前的早恋人士,她深谙早恋的负面影响。
当年自己何尝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不就是谈个恋爱吗?能耽误正事儿吗?
可当时初期的爱情固然美好,后来不断的摩擦和争吵,逐渐磨没了那份甜蜜。
每次争吵的时候,她都会哭,然后无心学习。
甚至高考前还大吵了一架,那天晚上她缩在被窝里默默流泪,由于情绪管理能力较差,最后影响了高考的发挥。
最终以毫厘之差错失梦校。
虽然最后和当时的男朋友——也就是周临风的爸爸结了婚,在爱情上算是没有遗憾。
但想起陈年旧事,还是会觉得没能考上梦校太可惜了。
她和常主任寒暄了几句,然后走到周临风面前,注意到儿子的目光下意识有些躲闪,想了想还是苦口婆心劝道:
“孩子,你未来的路还长着,何必因为这种女孩儿耽误前途啊?”
话一出口,江婉芃和周临风皆是瞳孔骤缩,程云清也觉得有些失言。
竟然说出了“这种女孩儿”这样的话,本意没有嘲讽意味,只是很容易被人曲解。
“妈,江婉芃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她有理想有胆识对朋友仗义对自己要求严格,你不许诋毁她!”
周临风眼眸森然,神情冷峻,清亮的嗓音中竭力压抑着怒气。
见程云清一愣,他稍微顿了顿,又补刀道:“要说就说我,想要说她,先过了我这一关!你能不能学会尊重我喜欢的女孩?从小到大,你对我生活的干涉还不够多吗?现在我已经快成年了,难道我将来想谈什么样的都要看你脸色吗?我是你儿子,不是任你摆布的傀儡!”
这一番话,说得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也算是把多年来心中压抑的委屈宣泄出来。出于良好的家教,他甚至只是稍稍抬高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