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降落在洛阳城之上,大街上百姓也早早的进入了梦乡,只余下细微的响动声。
此时,汉王府内。
张绣面色严肃的背负着双手,四周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甲士。
而他的周围,诸葛均、董允、常春、魏子豪皆面色凝重的看着他。
除却他们,剩余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在张绣或威逼、或利诱的情况下,勉强跟着他的。
虽然张绣知道自己人心不齐,但没办法,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突如其来的暴露,也不得不让他出此下策。
张绣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踏前一步,面色冷峻的看着四周那些沉默不语的甲士道:“我知道,诸位对我并不信任。”
“但今日,我召集诸位,是为了执行三位殿下给予我的密令。”
听到张绣的话,王府侍卫面面相觑,喧哗起来。
“肃静!”常春见状,怒喝一声,制止了侍卫们的喧哗。
“三位殿下,向你们承诺,只要完成这件事。”
“那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皆可给予尔等。”张绣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漠然道。
说到这,张绣又拍了拍手,随即两名面色冷漠的侍卫押着一名挣扎不已的男子走到他面前,强迫他跪下。
“但是,如果还有人胆敢临阵脱逃,或者试图泄露消息的,那么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张绣面色一厉,一道雪白的光芒猛地在众人眼前浮现。
紧接着,那名刚才还在奋力挣扎的男子,突然间头颅飞离脖颈,如同一个失控的球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滚落在了张绣的脚边。
看着眼前的一幕,众人瞬间陷入死寂,一名名侍卫纷纷低下头,以表示对于张绣的顺从。
张绣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诸位,都准备好了吗?”张绣高举佩剑,大声问道。
“都准备好了!”随着董允的呐喊,侍卫们也纷纷齐声回答,声音震天响。
“那么,出发!”眼见气氛差不多了,张绣把佩剑重新插入腰间,随后脸色冰冷的向着府外走去。
诸葛均先是瞥了董允一眼,随后跟在了张绣身后。
董允注意到诸葛均的眼神,拉住了常春,制止了他想跟随的脚步,然后低声道:“去把我们准备好的战马拉出来,这些侍卫我来指挥就行。”
常春点了点头,随后往着王府后院赶去。
魏子豪凝视着众人的背影,面色变幻了一阵子,最后叹了一口气,也迈开脚步,往着张绣离开的位置追赶而去。
…
而此时,仁寿殿里的气氛却异常紧张。
李诗韵和李卿歌不知所措的看着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的两人。
“我不同意!”李婉舒愤怒的看着周元帝,双手在极度气愤下,不停的颤抖。
“怎么?你又想违逆朕的意思?”
“你是姐姐,把一个小小的门客让给你妹妹又有何不妥?”周元帝强抑怒火,语气如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冰冷。
“那是我的人,凭什么我要让给她!”
“就凭朕是你的父王!”周元帝怒目而视。
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自己这些平日乖巧的女儿,一次又一次违逆自己的意思。
就为了一个男人!
“你不是我的父王!”李婉舒声音颤抖的说道。
“你说什么!?”周元帝猛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瞪着李婉舒,仿佛要将她吞噬,“你有胆再给朕说一遍!”
“父王…姐姐只是…”
“你也给朕闭嘴!”
李卿歌鼓起勇气,正想说些什么,就被周元帝充满怒火的声音打断。
“你有胆在跟朕说一遍!”周元帝面色阴沉的盯着李婉舒道。
“你不是我的父王!”李婉舒毫不畏惧的继续开口道,但微红的眼眶依旧暴露了她内心的脆弱。
“好,好,好!”
“你算什么东西,如果没有朕,你又岂会有今日的一切,现在说朕不是你的父王?你配吗?!”周元帝的声音冰冷而尖锐,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刺李婉舒的心房。
李婉舒的身体在周元帝的怒火中微微颤抖,但她却紧咬着下唇,倔强地直视着周元帝的那充满怒火的眼睛。
“今日的一切?”
“陛下,那你告诉我,你究竟给了我什么?”李婉舒用着颤抖的声音开口道。
“自我从宫中搬出去以来,门客走的走,散的散,朝中百官排挤我,就连您在朝堂上也对我冷嘲热讽。”
“陛下,这难道就是你给我的一切吗?”李婉舒强忍着心中的委屈,盯着周元帝道。
“那是你自己不争气!”周元帝强压着心中再一次喷发的怒火,试图保持冷静。
“我不争气?难道不是父王你偏心吗?”
“就像如今你想让我把文和让给李卿歌一样。”李婉舒听到这里,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她紧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滑落。
“我的门客为何会离我而去,百官又为何排挤我?难道不是因为陛下你的偏心吗?”李婉舒直视着周元帝,眼中满是失望与质问。
“就算我再不争气,我也是您的皇长女啊。按常理,怎会落得无人跟随的境地?这一切,不都是因为陛下您的偏心吗?”
“就因为您的偏心,所以所有人都认为我没有希望,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堪大用。”
“十五年了,父王,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处境吗?”
“不,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你依旧想把我最后的东西夺走,让给李卿歌!”
“所以,一无所有就是你给我的一切,不是吗?”
周元帝被李婉舒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李婉舒的说的这些,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但他只是想好好打磨一下自己这个女儿的性格,希望她能变得圆滑一点。
但…这不是她因为一个男人反驳自己的理由。
“所以呢?这就是你为了一个门客违逆朕的理由?”周元帝面色阴沉的开口道。
“小小的门客?”
“在你们所有人都排挤我,嘲讽我的时候,只有文和他陪着我,也只有他在你们所有人都不看好我的时候,选择了我,也只有他…”
“在我自己都厌弃自己的时候,告诉我,我也是配被爱着的。”李婉舒的声音渐渐低沉,甚至带上了哭腔。
“也许,他在您看来,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客。”
“但在我这里,他就是我的一切啊,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