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悦沿着门外左边的小路一直走,十多分钟后,总算找到顾夫人的墓地。
她弯下腰,放下篮子,清理掉坟前的枯草的落叶。
嘴里喃喃:“以前我和你矛盾不少,但现在想想,那些都没意义了。”
离开的人彻底离开了,活着的更得好好活着。
“你在天上多保佑小诺和北琛,毕竟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心心念念的孙子。”
至于她嘛...
收到计时炸弹的画仍历历在目。
尽量活久点。
简悦拿起打火机,点燃白蜡烛,滴上几滴蜡液,让它问问定住。
接着点燃三支香,朝坟头拜三拜,插在香炉上,便转身离开。
“简悦?”
顾北琛正在上山,看见她低眉垂首的,情绪低落。
准确来说,自从她进了院子后,整个人都变得很丧。
她错愕的抬起头,脸上茫然,“我已经把东西放在那里了,身体不舒服,先回去。”
真的是身体不舒服?
顾北琛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心脏被人硬生生砸了个洞,洞里是不见底的深渊。
他拉住她的手腕,眉头紧缩,“你先等我,晚上我们赶回京城。”
“什么?不用这么急。”
就算去祭拜简山,明天回去也来得及。
他细细端详她的眸子,很想看清她心里到底在顾虑什么,但他看不透,也猜不到。
“我回去有事要处理。”
简悦明白了,“好,我在车里等你。”
她推掉他的手,一个人走下山,背影孤零零的,晚风吹在她的发尾,都不再有一丝轻盈。
连同她这个人一样,沉重地垂着。
顾北琛双手攥紧,眼眶微红,“爸,我今晚想去找他,我不想再等了。”
“你可以去试试,但他不一定会见你。”
即便他是你亲舅舅。
两人很快烧完纸钱,点完香下山。
晚上,两人一路驱车往回赶,默契般地保持安静。
尹府书房,正灯火通明,气氛紧张。
“你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尹谨月从两米长的定制木桌上拿起一摞文件,狠狠砸在尹天玦脸上。
有页文件直接划在他下颌上,破了皮。
尹家三少爷尹彦苏坐在一旁忍不住替他二哥说好话,“他最近在忙商会。所以还没来得及——”
“你也想挨骂?”
尹谨月一个眼神立马把他喝退。
埋下头心中默念:二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上百平的书房内,各种典籍珍藏其中,中式门窗内饰,典雅庄严。
尹谨月斜靠在书桌前,尹家两位少爷坐在书桌两侧。
在她面前,他们都不敢反驳。
天生血脉压制以及权利、能力的全方位压制。
她继续逼问:“说吧!我要解释。”
要不是她这次突然回国,说不定还会继续被他蒙在鼓里。
在尹家,老三负责打理家族事务,主内,她和老二负责家族事业,主外。
尹天玦沉了沉脸色,依旧默不作声,捡起脚边散落的文件,整理好放在一旁。
他抬起脸,“姐,再给我几天时间。”
几天就好,到时候她无计可施,他就有机会和她谈判。
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尹谨月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死犟,认定的事情撞烂南墙都不回头。
“因为你之前救的那个女人?听说你为了她连最厌烦的社交宴会都去了。”
而且去了宴会连主人公都没见,过了没几分钟就走。
尹天玦知道自己瞒不过她,低头算默认。
最近一年她一直在国外忙,所以还没见过简悦,现在她对这个女人充满好奇,居然能让一个嫌感情是累赘的人迷成这副鬼样子。
“给我讲讲,你喜欢她的理由?”
尹天玦眼神猛地一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好像还没想过。
“姐,如果有人杀过你一次,间接害你亲人去世,毁你婚姻,你会对他怎么做?”
尹谨月冷笑一声,“自然百般折磨,最后再让他死。”
“对!折磨、死,这种反应才是对的,但她没有,不仅没有,还嘱咐她好好活着,为什么她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他救她那天就调查她的背景以及落水原因。
当他查到她之前的经历后,只有震撼,以及发自内心的敬佩。
不管是她四年屈辱的婚姻,还是三年国外的黑暗经历。
他难以想象为什么有人经历这些之后,对人性依旧能保留最纯粹的善。
“她是我见过灵魂最干净的人,爬过所有罪恶依旧不沾污秽,她很好,甚至好到我都嫌自己太脏。”
他这双沾上血腥的手碰到她,似乎都是罪恶。
一番话落,尹谨月意识到,她这个弟弟是真的陷进去了。
尹彦苏和简悦打过一次照面,第一印象长相绝美,气质出尘,遇事够冷静,综合评价很不错。
他问:“二哥之前说给我找的帮手,是不是她?”
尹天玦长睫毛微眨,“是。”
其实以她的能力打理尹府,有点大材小用,但他只想把她留在尹府。
尹谨月肩膀一沉,长叹气,语气变得柔和,“你先把自己该做的做了,过段时间,我去见她。”
凌晨,夜深人静的顾宅。
简悦模模糊糊察觉到旁边的人回来了。
她揉了揉眼皮,但始终没睁眼,半睡半醒的嗓音格外慵懒,“你回来啦?”
“嗯。”
滴!滴!滴...
怎么有水滴声?
等等,是血腥味!
她猛地坐起身,整个人瞬间惊,坐在床边的男人,浑身发抖,额头正在流血,沿着脸颊一直往下滴。
他手臂上,胸腔全都是打斗的痕迹。
她惊吓的说不出话,只有心跳剧烈狂动,“你!”
他笑着,“别怕,我没事。”
颤巍巍地抬起手擦掉脸上的血痕,“一点都不疼——”
瞬间,‘咚!’一声闷响。
顾北琛失去意识,摔倒在地。
她惊慌失措地下床,抱起他,嗓音哽咽,
“顾北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