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煮蔗糖的方法并不算复杂。
但凡是个写过穿越小说的作者,都能讲的头头是道。
不过奈何黄品不是土生土长的广西老表。
从小到大啃过的甘蔗其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虽然每一步都做得像模像样,可最终的成品却不尽如人意。
糖霜虽然结晶,并且因为加了碱的缘故,结晶后看起来也还松散。
但能够结晶的却只有一半,杂质也特别多,还有一股浓浓的焦糊味。
当做红糖勉强是合格,也能没事给白玉当做补品解解馋。
可离着后世那种冰糖或是小颗粒的砂糖选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对此黄品并没有气馁。
番禺那边的布置进行的很顺利,已经有第一批人乘船沿着海岸线去了象郡。
任嚣把揭阳与龙川大营也捋顺的差不多。
看传信的日期,还有半个月就能启程去象郡。
蒙直和李超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上下都对南海郡的改革都比较满意。
而桂林郡有他亲自坐镇,之前下的令都在按部就班的执行。
通过郑禄的传信可以看出,布山那边对他的安排没有多大的排斥。
毕竟打的仗已经够多够久,能有安生日子可过,没谁精神不好的非蹦哒出来生事。
贺水大营这边的事情已经算是翻篇。
加之堪比坐地虎的赵佗也已经押送回咸阳,桂林郡一切都说的上风平浪静。
甚至与番禺过来的新屯军混到一起的屯卒因采石采乌薪而能多得些军禄,每天都是兴高采烈。
至于象郡,适伐山以东还算可以。
以西因为驻扎的屯军一共只有五千,谈不上什么真正的掌控与治理。
完全要看任嚣过去以后能开垦成什么样。
所以时间上虽然急迫,但该安排的已经都安排,黄品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甚至可以说进入了既焦急又清闲的状态之中。
如果没有太大的变故,这个状态估计要持续半年左右。
肥皂、香皂以及碘酒的事情又已经交给墨白。
唯一一件糟心事就是酒后神经麻木,与与阳滋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不得不将蔗糖已经被当做补偿。
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在改进蔗糖上的黄品,自然不会放过要负一半责任的阳滋。
他心累心慌,阳滋也别想躲清闲。
而且阳滋的做法对白玉而言毕竟有些不地道。
两人之间的关系很难再回到从前。
为此黄品也要拉着阳滋一起做点什么,尽量避免被更多的人看出端倪。
不过看着在几口大锅前不知疲倦,且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来回打转的阳滋。
黄品郁闷的发现,结果与之前的预判简直是南辕北辙。
这丫头不但没一点怨言,反而是乐在其中。
完全是一副陷入热恋的小女孩样子。
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喝凉水都跟喝蜜一样甜。
为了避免弄巧成拙,黄品觉得有必要给阳滋泼点凉水降降温。
“别跟个拉磨的驴子一样,就知道转圈干看着。”
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得更为舒适,黄品拿着甘蕉叶编成的扇子边扇风边继续道:“柘浆的浓稠都拿纸笔记好。
时不时地再挑丝看看,不然之后如何记得住哪个熬煮的时机最佳。”
“兄长待我真好,交待的这么细致。”
笑眯眯的应了一声,阳滋蹦蹦跳跳的跑到案几前。
铺开纸张边研磨边将一双美眸眯成了月牙状,美滋滋的对黄品继续道:“在咸阳时就跟着兄长放质钱赚了许多。
柘浆若是真能熬煮成兄长所说的那样,怕是用不了几年,我就跟先前的巴清一样成为大秦的巨贾。”
将目光落在木盆里装着黄品认为是残次品的糖霜上,阳滋笑得更是花枝烂颤道:“ 就算是煮不成雪一样,眼下的糖霜也足以被世人趋之若鹜。”
把手里的墨放下,阳滋美眸含情脉脉的再次看向黄品,脸颊略微发红道:“能分得兄长一丝心倾,纵是再苦再累也如食了饴糖。”
适得其反的效果,让黄品无语的闭上了眼睛,半死不活道:“先不说我到底是哪好让你动了情。
让你做这些粗活,你真觉得是在与你浓情蜜意?”
喟然长叹了一声,把扇子扣在脸上,黄品继续吐槽道:“为了少些人看出先前的祸事,以及怕你与白玉不知该如何相处才这样安排的好不好。
你再这么作下去,一个月之后就会收到陛下治罪于我的诏令。
能不能别这样恨我不死。
还有,你是从哪看出来我分了心倾给你的。
糖霜之法也不单单给你,也陛下也要呈上去。
是对你我间生出祸事的补偿。”
“兄长~”
语气软糯的拉了一声长音,阳滋眼眸中满是蜜意的继续道:“对塞宁夫人都能恋恋悦怿,与我还那么嘴硬做什么。”
伸出手指缠绕在耳后的散发上,阳滋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轻咬了几下下唇道:“知晓兄长是将糖霜得利之法当做不能言说的聘礼。
阳滋定不会负了兄长心意。
待会儿哪怕会挨兄嫂的打,也要过去好好赔礼。
不让兄长终日处于负情的郁郁之中。”
不知是阳滋迷汁自信,还是故意自欺欺人。
总之这番说辞是再次把黄品雷得外焦里嫩。
惊得坐起来飞快地扫了扫四处,黄品眼角狂跳着压低声音道:“你对我的倾慕之情就是想让我快点死?
不说没有不能要言明的聘礼这意思,这话是能随意说的?
另外,塔米稚的情况特殊,你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总拿她说事,光是这个传到陛下耳里,我都担不起。”
阳滋翻了一眼黄品,沉默了一会儿,眼圈微微发红,撅着嘴道:“虽说是借着酒意才生了那日之事,可确实是下作了些。
而且再如何倾慕兄长,也不会夺了兄嫂的正妻之位。
更没指望着兄长能对我如兄嫂那样。
除了自己宽慰自己,我还能如何。
况且有外人在时,你何时见过我这样。
眼下这里除了你我便再没旁人,就不能由着我一些?”
说到这,阳滋的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落,看了一眼白玉所在的营帐,语气有些无助道:“荒唐事虽是我做下的,可我并不是那种人尽夫也之人。
除了让面皮厚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抬起泪水婆娑的眼眸看向黄品,阳滋哽咽道:“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只是想尽量让自己对兄嫂不那么愧疚。
且也不想给兄长再惹出大祸。
不然早就自缢于梁。
还有,护卫我的锐士换了人,你又话里话外说这里不适合兄嫂将养。
我能猜不到你的打算?
可真若是逼走了兄嫂,更会惹得众人生了疑心。
我除了借着那些不要颜面的说辞去给兄嫂赔罪,我又能如何。”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阳滋,黄品心中重重一叹。
塔米稚这个前车的阴影太大,黄品并不能确定阳滋说得都是真话。
但后悔肯定是有的,毕竟阳滋的身份摆在那。
如果再仔细掰扯,这事其实他也有责任。
春夏秋冬和四季自打赏赐给他后,虽然大多时间都跟着白玉,可并不算陌生。
如果不喝那么多酒,即便是帐里漆黑一片,也能看出床榻上躺着的人不对。
另外,暴露出本性的阳滋,也是个很有智慧的女子。
主动提起白玉要走,不但是在表明看出他的用意,恐怕也有其他的想法。
而他与阳滋并不是嫖娼的关系。
阳滋也更非后世的捞女或是打拳的。
很难狠下心再继续责怪或是阴阳下去。
起身走到阳滋身旁,掏出帕子递过去,黄品缓和下语气道:“我在咸阳得罪了多少人,你也应该清楚。
所以防的不是陛下,也不是你。
另外,有哭的工夫,还不如一起商量个最好的对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