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点点头,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伸手虚压,低声道:
“吴海大人啊,你先找个地方坐,有什么事情先不用着急说,咱们先晒一会儿太阳,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凡事不必着急。慢慢来,只有考虑周到,计划周详才能够实行。”
眼前一副说教嘴脸的赵无忧,引起了吴海的厌恶情绪,他仗着赵无忧闭着眼,光明正大的露出了厌恶之色,冷冷道:
“我可不比无忧公子,你这么厉害,我可比不过你,我是个劳碌的命,一辈子只能忙碌。”
见他不说话,吴海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自大的说道:
“现在正值旺季,咱们羊角山的贸易更是红红火火,依我看是不是再开展一些有益处的活动,吸引更多人来这里。
原本这里就是京城的附庸之地,凭借着比京城还要低廉的价格,才能够立足,现在除了水路之外,陆路我们能够吸引一半的商旅来我们这里停留,要是再扩展一下,凭借着优势把其他的……..”
吴海说着说着,整个人便不再说话,他恨恨的看着赵无忧,气呼呼道:
“大人既然睡着了,那我就不打扰,只希望你把手下的人管理好,可别妨碍我的大事。”
说着,他拂袖而去,一点也没有照顾赵无忧的面子。
不过赵无忧却在他离开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看向一旁的冰清玉洁,淡淡道:
“你们俩说这家伙是不是比以前要狂妄了一些?”
“何止是狂妄啊公子,他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平时在别人面前还笑哈哈的,在公子面前就极其不耐烦。
公子你刚刚假睡没有看到,他在说话时,一直都是用眼角看人,而且对你还表现出极为不屑的表情。”
两个姑娘这样一说,赵无忧心中的石头落地,他笑呵呵的点点头,装作正经样对两个姑娘说道:
“你们俩可别学他这样的人,年纪轻轻聪明是挺聪明的,但实际上呢,他还是不够聪明,真正的聪明人,能够做到宠辱不惊,不被别人言行改变形状。就像我这样。”
“嘿嘿”冰清玉洁尴尬的微笑了,但那副表情,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彻底放飞自我的赵无忧从山下的马舍里,专门找来两个通体雪白的小马驹,自己亲自喂养,就是为了过两天送给李乐之作礼物。
两个小姑娘见赵无忧拉到山上两匹小马,顿时也爱心泛滥,在木屋前,打了个兔子窝,抓来了两只小兔子喂养。
赵无忧看着两个姑娘为小兔子打造新家、铺垫干草,忙的不亦乐乎,他只能微微一笑,带着斑斑离开木屋,牵着两匹小白马向山上走去。
荒山遍野的野草,够两只小马驹撒欢的,斑斑最近似乎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整个状态变得很忧愁,甚至不敢再修炼。
它呆在赵无忧的身前,大脑袋搭在他的小腿上,一脸无辜的看着正靠着树木养神的赵无忧。
“斑斑,你说你年纪这么小,愁什么,咱们俩都过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你除了见到那个神秘的女人外,什么时候害怕过。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突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两天好好的打扫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准备好一切,奋力突破,别的什么都不用理会。”
躺在他小腿上的斑斑罕见的翻了个白眼,最后将自己的头索性转了过去,似乎赵无忧说的话,很不知道称赞一般。
“哎,儿大不由人啊,以前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厉害,觉得我说的对,可现在呢,你居然对着我翻白眼。
人心会变啊,斑斑我没有想到,连你也变了,真让人痛心。”
赵无忧长叹一口气,看着仍不回头的斑斑,心里也知道这小子是打定主意了,他也不再伪装。
“你这家伙,真是的,我现在需要你安慰,你居然都不安慰我了。”
斑斑闻言扭过头,看了看赵无忧,随后便又翻了个白眼,缓缓站起身,趴在努力赵无忧并不算近的地方趴在,继续惆怅的看着山下的众人。
“呵呵,这表情是我不和傻子玩吗?”赵无忧自嘲的说道,但他还是气不过,拿了一枚小石子,丢在斑斑的雄壮身上。
被石子打中的斑斑还是没有回头,保持原状,惆怅的看着远方。
赵无忧反倒被冷落,他咧咧嘴大笑,随后站起身来,在一旁的小河边,为两匹白马洗澡。
清凉的河水浅浅的,只到他的膝盖处,赵无忧脱下靴子,一脸认真的帮小白马洗澡,但不远处一个人影却急匆匆的跑过来。
“公子,公子,你快看看吧,那个新来的县丞出事了,现在被咱们村上的几个泼皮无赖挡住去路,他居然派人把无辜的人打伤。
现在幸玉强大哥在处理,可他压根止不住县丞吴海,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阿齐上起不接下气的说完,又上前两步,跪在河道旁边,用清水洗了洗脸。
赵无忧则不慌不忙的看着他,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问道:
“这个吴海虽说有些不近人情,但他也不至于欺负寻常之人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还没有跟我说啊。”
阿齐仰起头,先是迷茫的看了眼赵无忧,随后一拍脑袋,连忙说道:
“公子你说的对,这件事确实是有原因的,我差点忘了。
事情是这样的…….”
当他急躁的将事情说完,赵无忧才明白,之前吴海手下的那个叫姜小江的人看上了阿齐村上的一个小姑娘,两个人还没有下聘礼成婚,他却上了车,结果又死不认账。
县衙也被暴怒的乡亲们围住,姜小江没有办法,只能让吴海出山,结果性情中人的吴海没有忍住,结果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赵无忧看着阿齐,心中却在想这件事自己该怎么办。
很快,他站在河道旁,对着阿齐说道:
“你帮我把这两匹马牵走,放回木屋前,咱们俩再一起下山处理。”
说着两个人一起赶回木屋,而斑斑则因为不高兴,被赵无忧留在了山上,只带着冰清玉洁他便下山。
“公子,你走的快些吧,乡亲们群情激愤,我怕出事,你现在走的这么慢,我害怕一会再打起来,更不好收拾。”阿齐心急火燎,满头大汗,但看着赵无忧还这么慢悠悠的走,他是真的着急了。
“着急有什么用,凡事不能急,爱着急的人并不好,反而会影响你处理事情。
再说了,有幸玉强在,不会发生大事的,吴海也不敢轻易的得罪一个执戟郎。”赵无忧慢悠悠说道,依旧按照自己的步伐向山下走去。
一行四人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走到了县衙。
县衙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而负责周围情况的人,也都被聚集在这里,负责处理来往的行人。
“大家让一让,县令大人来了。”阿齐大声高呼,又一边将身边的围观之人推到一边。
当这些人听到赵无忧来了,还是忍不住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毕竟赵无忧虽然名声坏了,但他确实是羊角山的第一人,这个身份谁也抹杀不了。
他穿过人群,看到了县衙门口的乱象。
两三个人被打翻在地,而吴海却在和幸玉强激烈的吵着什么,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吴海大人,身为命官,你难道连这点事情都不明白吗,这个姜小江要保护多久,你难道要为了一个行为不端的人,而得罪几百号乡亲们吗?”幸玉强厉声质问。
其实他知道赵无忧来了,但为了烘托气氛,还是指责吴海,就是为了让他难堪。
一旁的吴海先是撇了眼赵无忧,但他很快就将目标对准了幸玉强。
“小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执戟郎,居然敢这么猖狂,这羊角山是有你的什么,有你的官职吗,你在这里跟我大吼大叫。
你要是有时间,倒不如把自己的本职工作给干好,别老来羊角山。”
幸玉强黑着脸,丝毫不给吴海这个太子小舅子的面子,认真的说道:
“你别说你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按照规矩办事吧,我即便是普通的人,是不是也可以讲理,何况我们现在就在县衙内。
吴海大人,你是要维护一个人,还是要按照律法办事?”
已经被逼上梁山的吴海压根没有了下山的路,他心中暗恨这个不争气的姜小江,但怎么内心深处,还是将幸玉强给恨透了,他不光是拦着自己处理事情,而且还站在县衙外,公开的指责自己。
普天之下,敢这么说自己的人不多,哪里能有他幸玉强的存在。吴海此刻不光是为了姜小江,更是为了面子,他要正大光明的将幸玉强说服,让他知难而退。然后自己再腾出手来,处理姜小江的事情。
吴海看着幸玉强咄咄逼人的样子,先是不协调,之后冷漠道:
“归根到底,羊角山道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过是有些股份罢了,但是这羊角山道县衙可没有你的名字,你想要知道处理事情的结果,就等布告出来。
别在这里说什么话,还美其名曰替百姓出头,这羊角山能被管理好,重点是你这类人别出风头,被扎刺。
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多如牛毛,你别得瑟,别乱说乱动。这件事我自会拿出一个合理的处理方案,让所有人都满意。”
幸玉强却不屑的摇摇头,他冷笑道:
“让所有人满意,吴海大人你说道也太大了吧,你刚刚手下打打可是寻常之人,连寻常人都能打,你怎么能让乡亲们满意?”
一旁的乡亲也被点燃了怒火,他们在有人开头的情况下,大声呼道:
“严惩凶手,严惩凶手,严惩凶手。”
声音渐渐放大,俨然成为了翻山倒海的气势,这下子吴海真的有些慌张了,他怒目看向幸玉强,心中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而在无忧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他并没好开口,而是目光低垂,仿佛一个被推上来的观众一般。
“赵无忧,这是你的手下,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难道就让这些人在县衙里面闹吗,这还有王法吗?”吴海将矛头指向赵无忧。
被想起来的在无忧终于在无害的目光中仰起头,他一脸严肃的看着吴海,严肃扫过一群人,然后说道:
“咱们之间别来那么多事情,凡事怎么做都有规矩,只要对做了错事的人惩戒,做好的人奖励就是。
这次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原因,还是交给吴海来处置,但是这件事必须让几个当事人参与进来,而且也要名堂正审,也好让羊角山恢复公道。
赵无忧的方法,吴海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基础小吏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他不能这样做,毕竟自己这一方有人犯错。
若是真的这样做,只怕姜小江就要被流放,而且自己手下打人的家伙,也要被处理。
气急败坏的吴海暴怒的看着赵无忧,但对方说的已经是最基础的东西,自己要是再反驳,那可就真的无颜面再留在羊角山了。
思来想去,吴海还是选择点点头,对着赵无忧说道:
“那好,既然县令大人说了这样,那就按照县令的话办,三天后在县衙处理这件事,现在让伤者离开去治伤,所有花费有我来垫付。”
赵无忧点点头,时候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好像是处理了一件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似的。
吴海转身回到县衙前,看了看周围百姓,原本对自己的崇拜之人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怀疑。
这一点是吴海竭力想要避免的,可他没有想到,自己出了这么一回事,在乡亲们面前的形象就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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