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京城腹地,此处虽较外界太平许多,却也混乱难安。张妈孤身一人拉扯这么多孩子,如何维生?
我们外出乞讨,帮人搬运货物,不畏脏累,只为求生存,再苦再难都能承受。然而,我们不能忍受你和张妈遭受欺凌!
地痞恶霸觊觎张妈,帮派收取保护费,房东亦是步步紧逼,你不忍心张妈再受苦,便决定暗中组建帮派,誓言守护我们。
我们不愿再让你以身犯险,只愿你能与张妈过上安稳日子!
秦风闻言,眸光微颤,良久无法回神,低头默默无言。
他未曾料想,他们之所以选择离开,竟是出于这番缘由。
安稳日子。
这四个字看似平淡无奇,却是他们历经颠沛流离后共同的憧憬,而今为了他,为了共同敬爱的张妈,他们选择了放弃。
此刻,
秦风思绪纷乱,心情格外沉重。
田满仓悄然阖上门扉,重新落座。
“刀刘五最近突然现踪蓬莱仙池,猫子欲借此机会除去马老六,引发马帮内讧。那天负责保护你的猫子手下恰巧得知禄米仓胡同67号的消息,实属巧合。
我和猫子都未预料到马老六会将你请至他的隐秘之地,猫子绝无故意利用你之意,你与张妈对我们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我们断然不会加害于你。”
秦风淡然一笑,回应道:“他对孙虎倒是忠心不二,此举旨在浑水摸鱼,让马帮内部自相残杀,令虎帮坐收其利。”
“猫子意图除掉孙虎。”
“嗯?”
田满仓语出惊人,秦风猛一抬首。
“孙虎委派猫子管理虎帮生意,这些年来猫子呈交给孙虎的都是精心伪造的账本,暗中挪用大量资金,联手狗儿和大牛,几乎在暗中架空了孙虎,只是孙虎尚且蒙在鼓里。”
“尚有一些对孙虎死心塌地的人未被策反,但只要孙虎一倒,这些人也只能屈服。”
“孙虎精明不易骗过,但猫子做假账的手段你是深知的,纵使孙虎再机智三分,也无法识破其中端倪。”
秦风自然明白,猫子那手伪造账目的本领正是他所传授。
“他野心不小啊,竟然想自立为王。”
面对猫子的勃勃野心,秦风心中五味杂陈,尽管如此,却也不禁涌起几分欣慰与欣喜之情。
“猫子从没觊觎过老大的位置,我们心中认定的老大始终只有一位。”
田满仓的眼神如炬,紧紧锁定秦风。
若非秦风曾向田满仓流露出创立帮派的意愿,猫子的策略本会是暗中策划除去马老六,令马帮陷入内乱,虎帮坐享其成;他将继续扶持孙虎,让他成为虎帮明面上的掌舵人,而自己则在幕后操控一切。
然而,在秦风与田满仓上次交谈透露心迹之后,不仅田满仓跃跃欲试,猫子也同样振奋,决定不再保全孙虎,转而全力推举秦风上位。
秦风急切地询问:“他打算何时行动?”
田满仓瞥了一眼窗外渐渐沉入西山的日头,天色正逐渐昏暗。
“或许此刻已经动手了。”
“糟了!”
田满仓一愣:“怎么了?”
秦风焦急道:“刘五跟我有过节,当年我几乎要了他的命,一旦他知道我和猫子的关系,必定会对猫子下狠手。”
“什么?!”
……
此时此刻。
虎帮的大本营内。
刘五和孙虎同坐一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酒坛立于一侧,孙虎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马老六已死,马帮即将动荡,他的虎帮眼看就要崛起!
这让孙虎连看对面那个邋遢男子也顺眼了许多,尽管旁边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让孙虎内心感到不适。
“来,老刘,再陪我孙虎喝一杯。”
“不喝了不喝了,喝多了怕待会儿握不住刀。”
刘五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拿着猪蹄,吃得满脸油光,眼中闪烁着阴险之色,问向孙虎:
“听说你媳妇貌美如花,怎么也不叫出来让我瞧瞧?”
孙虎皱眉,脸色瞬间有些难堪,但他是个有城府的人,强压下心头不悦,笑着回应:“她外出办事去了,不在家中。”
在刘五到来之前,猫子曾提醒孙虎最好将妻子带离,别让刘五看见,以免他突然发狂。
因此孙虎早早就安排猫子将其妻带走,后院仅剩两个孩子和奶娘留守。
“真的不在家?”
“确实不在。”
“真遗憾,你们这一家子少了个关键人物啊。”
孙虎打趣道:“老刘你是想女人了吧,等用完饭,蓬莱仙池随你挑选,要是你喜欢年轻的,我派人给你找几个来,既然到了我的地盘,就得让你玩个痛快!”
刘五点头赞同:“蓬莱仙池的确不错,我所经历过的所有女子中,蓬莱仙池的姑娘最是风情万种,伺候人功夫一流。
想必你不会了解,以前我所接触的那些女子,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就因为我除掉了她们的丈夫,并顺便清理了其全家,这又有什么好哭泣的呢?
在阴间也能一家团聚,你说对不对?”
孙虎心头一紧,眼前的这个人无疑是个疯子,他意识到必须尽早打发此人离开,否则恐怕会招来横祸。
“老刘啊,这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无需多言感谢,一切尽在酒中,既然饭已下肚,饮完这杯,我安排人送你去蓬莱仙境。”
“要赶我走吗?”
“不不,你误会了,绝非此意。”
“若真想表达谢意,不如陪我玩个小游戏如何?”
“何等游戏?”
“一场有奖竞猜。”
“有奖竞猜?”
孙虎一头雾水,不知这是个什么把戏,但他深知对方是个疯子,只好强颜欢笑应对。
“玩游戏有何不可,我都说了,在我的地盘上,你自然要玩得开心。”
“你能答应就好,毕竟我是客人,若是硬逼着玩,便失了趣味。”
突然之间,
一道冷光乍现。
刘五骤然拔出阔刀,朝着孙虎的头部凶狠砍去,尽管孙虎正值壮年,身手也算不错,但在刘五面前却显得力不从心。
急忙抬手抵挡,虽保住了性命,但右臂却瞬间失去。
“快来人!”
孙虎不愧是条硬汉,咬牙切齿地大声呼救,深知自己单枪匹马不是刘五的对手,心中暗骂刘五真是个疯子,竟敢公然动手。
难道他不怕自己走不出这个地方吗?这里可是他的虎帮老巢啊!
见一刀未能解决孙虎,刘五身形疾动,再度挥刀,这一次直接斩在孙虎的锁骨处,接着在胸膛划开一条深长的口子。
孙虎重重倒在地上,眼神满是困惑,明明已经竭力呼救,为何无人前来相救?
直至生命消逝,他也未能解开这个谜团。
刀光再闪!
刘五补上一刀,这时他瞥见门外一个惊恐的小男孩正盯着他,小男孩立刻转身飞快逃入后院。
刘五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游戏正式开始喽!”
进入后院,刘五看到孙胜正站在那里,小男孩面露恐惧之色,但目光仍紧紧锁定在刘五身上,没有选择逃跑。
咔嚓!
刘五将大刀插在地上,声响震人心魄。
“本打算进行一场有奖竞赛,唉,看你孤身一人,估计也猜不到答案,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我的刀,从不欺负弱者。”
刘五上下扫视着孙胜,忽而嘴角一勾,“不过我还有一柄匕首!”
“嘿嘿嘿,听话,闭上眼,一下下而已,不会痛的。”
噗嗤!
“啊——!”
孙胜跌倒在地,疼痛得眼泪直流,“爹,娘!”
刘五站在一旁,满脸陶醉之色,直到哭声渐止,才惬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利刃。
“再来一次吧,毕竟心脏可能长在右边呢。”
噗嗤!
补上一刀,确保万无一失后,刘五扛起大刀稳步离去,却突然停下脚步。
回身一笑,狡黠异常。
“嘻嘻,让我瞧瞧你故意暴露行踪,是为了护住谁呢?”
“藏好了吗?叔叔来找你玩喽~~”
孙虎的小儿子蜷缩在床下瑟瑟发抖……
043 南城地下世界动荡初现
呐喊震天,一片混乱。
虎帮帮主孙虎与其两个稚子惨遭满门刀刘五杀害,孙虎的忠诚部众誓死为其复仇,损失过半,青龙堂主猫子抽出手枪,击中刘五腹部。
“原来你才是关键人物,老子还会再来的!”
满门刀刘五紧盯着猫子,随后翻墙逃遁而去。
秦风与田满仓到达现场时,正巧看到刘五翻墙逃脱,又见猫子紧跟其后,确认他安然无恙后,秦风和田满仓悄然撤离。
“猫哥,没事吧?”
两位男子走过来,一位年约二十二岁,另一位十八岁,分别是白虎堂与朱雀堂的堂主大牛和狗儿。
“我没事。”
猫子脸色微显苍白,一切正如他所策划,刘五不仅除掉了孙虎,还消灭了大部分孙虎的死忠,此刻他再站出来,意欲掌控整个虎帮。
过程虽险,但终归平稳过渡。
“该抚恤的要抚恤,该清理的要清理,从今日起,虎帮是我们的天下了!”
大牛和狗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转身离去,按照计划去铲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而猫子,则步入了后院。
只见一名女子抱着她丈夫及两个孩子的尸首悲泣不已。
猫子命人将孙虎及两名孩子的遗体妥善安放,然后遣散众人,自己迈步上前,一把揪住女子的头发,不顾其哀嚎,将其拽入屋内……
成王败寇,胜利者理应享受战果!
……
马老六暴毙之后不久,南城地下世界的另一位大佬又骤然离世。
郑朝阳率领手下抵达虎帮的老巢。
仅仅在昨日,声名狼藉的刘五刚刚进入警方视线,经过一天紧锣密鼓的调查,他们终于摸清了“满门刀”背后的来龙去脉,未曾料想,他竟如此迅速地再度犯案。
昨天还计划着要拜访孙虎,结果今天就传来了他的死讯。
通过检验伤口,郑朝阳确认无疑:禄米仓胡同67号凶案现场与杀害孙虎一家的案件,皆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便是——满门刀刘五!
唯一的变数是,这次事件中留下了一位幸存者,孙虎的妻子何柔。然而,她精神状态欠佳,显得萎靡不振,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当时她恰好外出未归。
线索再次断绝。
从虎帮总部走出,郑朝阳沉吟道:“想当年三合帮赵老三猝然离世,孙虎旋即创立了虎帮,如今孙虎也遭此横祸……
赢家从孙虎换成了这个神秘人物,世事真是愈发纷乱。”
白玲脸色略显疲惫:“马明博与马明风兄弟阋墙,马帮分裂,南城现在简直是乱作一团糟。”
“这些社会渣滓自相残杀不是挺好吗?我看我们还是专心办正事,首要任务就是找到刘五,破获此案才是关键。”
郝平川大大咧咧回应,对马帮和虎帮内部的恩怨毫不在意,甚至心底对此拍手称快。
郑朝阳摇头叹道:“刘五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此人不仅武艺超群,还精通易容之术,否则他在东北多年也不会安然无恙。”
抓人这活儿学问不小,尤其是对付像刘五这样的人,常规手段往往行不通,要不然他怎会在这么长时间里依然逍遥法外。
得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才行。
最好能借助地下势力的力量锁定刘五,但这般人群鲜少愿意与公安局合作,即便合作也是口蜜腹剑。
白玲提议道:“我认为我们可以再去拜会一次秦风,此人身手不凡,或许能有办法寻到刘五的踪迹。”
三人并肩朝公安局的方向走去,郑朝阳眉头紧锁。
“秦风……”
郑朝阳看向郝平川,询问道:“你昨日与秦风有过接触,你觉得这个人实力如何,比起你来如何?”
“他气息内敛稳健,体质必然非同一般,但具体有多强大,因未曾与他交过手,所以我也说不准。”
郝平川实话实说,练武之人自有其独特气质,呼吸相较常人更为深沉,吸气呼气之间的停顿也会更长。
秦风正是如此。
白玲侧目,眼神中透出疑惑:“你怀疑秦风与此有关?这两起案子不是已经确定是满门刀刘五所为了吗?”
公安机关查案重视实证,昨日尽管秦风提供了线索,但他们并未因此打消对秦风的猜疑,而是深入细致地审查了秦风的过往经历。
生于东北地区,随母亲历经艰辛逃难至四九城,并在此经营一家熟食店,看上去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郑朝阳严肃表示:“我所指并非这两起案件,而是怀疑赵老三的死与秦风有关联。四年前,秦风的母亲曾遭受马帮和三合帮成员欺辱。
不久后,马帮的马明波、马明福相继毙命,紧接着三合帮的赵老三遭人刺杀,我认为这其中过于巧合。”
听闻此言,白玲与郝平川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神,随之大笑起来。
“哈哈,朝阳你这办案思路是不是跑偏了啊?”
“没错,就算按照你说的,今年秦风才十九岁,四年前他才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潜入三合帮总部杀死赵老三,再全身而退,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看你是昨晚没休息好,思维混乱了吧,这种离奇的故事你也编得出来?”
面对两人的嘲笑,郑朝阳却保持着冷静与执着。
“是不是他干的,验证一下便知分晓。”
白玲困惑发问:“怎么验证呢?”
郑朝阳解释道:“那个三合帮的老者告诉我,四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名黑衣人身上的护心镜被一把刀穿透,如果那个黑衣人是秦风,他的护心镜上一定会有伤痕留存。”
白玲不解为何郑朝阳如此坚持追查秦风,在她看来,暂且不论秦风不可能是那位黑衣人,即便真是他,又能如何?
四年前,他们还未涉足四九城,新国家尚未建立,那时如何去追究一个十五岁少年的法律责任,将其逮捕归案?
如今正有众多敌特分子亟待抓捕,四九城内暗潮涌动,为何要将注意力放在一个或许杀了三合帮老大的人身上?
“我看他是没事找事。”
“我也这样认为。”
白玲和郝平川默契十足地同时点头赞同。
“你们两个……”郑朝阳无奈道,“如果秦风真就是那个黑衣人,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在四九城中,我们岂能不严加留意?
这类人一旦行动,后果不堪设想,就像马老六和孙虎的例子一样,这样的存在太具危险性,作为维护百姓安全的我们,必须考虑周全。”
白玲听罢稍有醒悟,但仍然觉得秦风不会是什么武秦高手,从外表看就毫无恶感,颇为讨喜。
郝平川则认为郑朝阳的话有道理,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白玲和郑朝阳异口同声地询问:“你打算怎么做?”
郝平川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故作玄虚地卖了个关子。
“泡澡?”
秦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刚见面就邀请他一同泡澡的郝平川,心中不禁疑惑,这家伙该不会有某种奇特的嗜好吧?
这设定他之前了解过吗?
秦风内心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
044 冉秋叶
“无缘无故的,你为何约我去泡澡?”
“你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我请你泡澡表示感谢不行吗?哎呀,大老爷们别扭捏了,你就给个痛快话,到底去不去吧。”
郝平川一脸豪爽,摆出一副你若不去我就硬拽着你的架势。
秦风愈发觉得此人的行为诡异至极。
“那个……现在这个时间去泡澡不太合适吧,我还有别的事,要不晚饭后再考虑一下?”
“行,那就这么定了,晚饭后我来找你。”
郝平川满脸欢喜,秦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即将步入狼窝的小白兔,不禁咽了口唾沫。
“好吧……”
看着郝平川乐呵呵地离开,秦风哑然失笑,若是换成白玲邀他泡澡,他肯定欣然接受,可这郝平川同样是大男人,两人交情并不深,这样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
“怎么公安的人又找上你了?”
待郝平川走后,白芸暂时将店铺交给桂花和秦淮茹照看,满心忧虑地走进后院询问。
“没事,他只是请我去泡澡,你别总瞎操心。”
秦风拥抱着白芸安慰道,她是个细腻敏感的女人,察觉到秦风近期似乎隐瞒了不少事情,尽管她未曾追问,却始终为秦风的安危忧心忡忡。
听闻郝平川竟邀请秦风泡澡,白芸既困惑又觉好笑。
“你们以前也不认识,他怎么对你这般自来熟?”
“谁知道呢,也许是我个人魅力太大吧,你看,连你也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贫嘴!”
“是是是。”
秦风低头应答,嘴上油滑讨喜,抚慰了她的心绪。
当他的手试图更进一步时,白芸立刻制止了他。
“等晚上再说吧,店里还有很多活儿呢,我现在得先忙去了。”
“那晚上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我过来好了,小坏蛋。”
白芸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娇媚地横了他一眼,然后扭动腰肢离开。秦风目送她离开后,也从后门走出,离开了此处。
疾步赶至小塘街52号的秦风,与成衣铺老板李安康寒暄过后,正欲步入后门,忽闻李安康低声道:
“夫人昨日已离店外出,至今尚未归返。”
“这等事为何不早些告知我?!”
李安康闻言一愣,心中略感委屈,莫非不是你说过不要束缚夫人的行动自由吗?
秦风听罢,不禁焦急起来。
满门刀那家伙尚在城中横行霸道,马帮此刻也正处于动荡之中,南城的地下世界一片混乱,尽管普通百姓不受波及,但冉可卿曾是马老六的女人这一事实,
谁又能预料会不会有人认出她来呢?
“这女人,让她安分守己待在家里,怎么就不听话呢?”
他担忧的是会有人找上门来,特意过来查看,结果无人造访,反倒是这女人自己乐颠颠地出了门,直至今日未归。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没有告诉你去哪个方向了?”
“秦先生您昨天刚走,太太随后就离开了,并未告诉我目的地,所以,我也无从得知。”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