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绘清这庶吉士的身份,主动请求外放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如今却让董氏在维珍面前提起,自然是想询问四爷的意思。
董氏一说维珍也就明白了。
沉思片刻,维珍道:“兄长有报效朝廷之心自然是好的,只是不论在翰林院还是在别处,一样都是为朝廷效力。”
不知道这一批山西官员的任命是谁在拍板,不过山西疫情毕竟是太子在管的,搞不好后续的官员任命也是太子说了算,要真是那样的话……
李绘清自然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京师的好。
得等她问过四爷的意思,才能给李绘清准信儿。
董氏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儿:“是,妾身也是这样想的。”
都道是夫唱妻随,按说夫君做主的事儿,她是不好违拗的,但是董氏还是不想这个时候李绘清外任。
不是不支持夫君,是董氏心疼孩子。
一旦李绘清外任,她这个做妻子的自然地随李绘清外任,这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慧娴跟慧妍呢?
山西的疫情才刚过去,死了那么多人,这个时候,董氏是绝对不放心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去山西的,那要怎么办?
是把慧娴慧妍送到山东公公婆婆那里?还是送到自己的娘家塘沽那去?
可不管是送去哪儿,只要不在她跟前,做娘的又怎么能放心?
所以,还是不去山西的好。
……
维珍跟董氏在聊朝廷要任命一批官员赴任山西的事儿,这时候万岁爷就正在看这一批的官员名单。
名单是吏部一早送上来的,万岁爷看了半晌放下,嘴角上扬,带着淡淡的讥诮。
看来太子之前那趟去江南筹募善款之行,真是没白去啊。
万岁爷低着头看着眼面前的名单,顿了顿,然后唤道:“梁九功!”
守在一旁的魏珠闻言忙不迭行至万岁爷跟前,恭恭敬敬道:“启禀万岁爷,梁总管去给太后送腊八粥去了,怕是要过一会子才能回来。”
万岁爷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派梁九功去给太后送腊八粥来着。
不过梁九功不在,对万岁爷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抿了口茶,万岁爷吩咐道:“把前日到的曹寅的密折送来。”
“是,奴才遵命。”
很快,魏珠麻利地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匣子打开,然后从里面取出最上面的一封密折恭恭敬敬递到了万岁爷面前。
万岁爷将密折打开,过了一遍上面详细记录的名单跟数目,然后再看那一份山西官员提案的名单,万岁爷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太子每年从内务府借的银子不下五万两,加上万岁爷默许的孝敬,还有太子的份例、名下的产出,说出来旁人肯定都不信,可事实就是,太子每年的花销,都比康熙及其后宫妃嫔花销总和的加起来还多(实际上有三四倍之多)。
万岁爷自认不是个不心疼儿子的人。
只要太子能够一直安分听话,维持毓庆宫这么庞大的花销,对于万岁爷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是事实就是,太子一边肆无忌惮挥霍他这个老子的银子跟信任,一边越发像是脱缰的野马,眼瞅着就要控制不住了,万岁爷少不得要时不时勒一勒缰绳。
比如抬举大爷,比如逼索额图辞官,又比如去年在畅春园除夕晚宴之上,万岁爷当众提了太子花销巨大要收敛,又下令禁止外任官员私下面见太子,就是断了太子的孝敬钱。
从那之后,太子才总算知道收敛,到了今年下半年,从木兰围场回来,毓庆宫的花销更是直线下降。
太子的收敛,万岁爷自然是满意的,要是太子能够一直这么听话、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万岁爷又何必一次一次敲打他?留一段父慈子孝的佳话不好吗?
但是这才过去多久?
甫一免了软禁,甫一被派去山西主持大局,太子就故态复萌……
不,是变本加厉!是触底反弹!
借着去江南筹募善款的由头,没少干威逼利诱、反攻倒算的勾当,除了明面上筹募到的善款跟粮食,太子私下也有不少进账,在江南期间的衣食起居更是比照他南巡时候的标准,只当他这个万岁爷眼瞎耳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