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福泽的叫喊声,扔来的菜叶子也逐渐少了下来,直到停止。
林霄见状转过身怔怔的看着她,赤松洛风也放下举起的弓弩,赤松绎也抬眸看向她。
福泽见众人停下手中动作,连忙转身,一边哭一边将棺材上的这些臭鱼烂虾扔在地上,嘴里还嘟囔着:“一群杂种!我们小姐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小姐!谁也不许欺负她!”
林霄等人也跟着一起上前帮着福泽一起,而林霄却听到福泽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小姐,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她说完便趴在棺椁上哭了起来,声音沙哑却深深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她说的对!我在战场上差点死掉!就是郡主亲自给我疗伤!”
就在此时,不知人群中的谁喊了一声,接下来便是更多人跟着应和:“对!我儿子病的快死了,就是在郡主的药堂里抓药,还分文不取!要不是郡主!我儿子早就死了!”
“我弟弟断了腿,没有地方要他,是郡主收留了他,还给了我家一笔银钱,不至于饿死了我们!郡主是好人!”
……
围观的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福泽充耳不闻,一个劲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棺椁上的蛋液和鱼鳞,遇到被石子刮花的地方还要心疼上好一阵子,眼眶中的泪水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还是努力的想要将这刺眼的划痕填平。
只可惜,这划痕就像她心底的创伤一样,永远也无法治愈,就这般变得沟壑,面目可憎。
赤松绎看着面前被石子划破的漆面心疼不已,可这些人是叶懋英最爱的百姓,他不能对这些人动手,只怕伤了她的心,也就咬咬牙忍了下来。
队伍继续往前走,直到消失在城门处,城中的百姓才陆续散去,祁泓晟与祁嘉澜他们也在门口停滞不前,算是作为娘家人送嫁,又碍着皇室的身份不得出城,只好停在此处。
看着队伍逐渐远去,祁泓晟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对身边的六妹妹说道:“福泽怎么也跟着走了?”
祁嘉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身边的侍女将人带回来。
福泽一路小跑回来,冲着祁嘉澜微蹲行礼道:“公主殿下。”
福泽的语速很快,面上略显焦急,一眼便看出她是着急回去追小姐的队伍。
祁嘉澜却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家小姐临走之前说过,要你到公主府去。”
话音落,福泽震惊抬眸,这是她第一次大胆迎上公主的眼眸,实乃逾矩,但她已经顾不得了。
祁嘉澜见她没说话,接着道:“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北寒的情况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你家小姐还活着,你跟着去自然无可厚非,但现在她已经走了,你再去怕是不妥,留在京城吧。”
福泽回首望向队伍最后的红色,再回首眸中的泪花已然无法控制。
祁嘉澜见状接着劝说道:“正好我身边也没个贴心的,既然是你家小姐的意思,不如就顺了她的意,留下来帮我料理宅中之事,今后你便是公主府一等掌事,想来你能将郡主府打理妥当,我这里定也是难不倒你的,你说呢?”
福泽没说话,而是转身看着小姐棺材离去的方向跪了下来,一个响头深深磕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也算是一个道别吧。
小姐对她的好,她一直谨记在心,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报答,她便撒手人寰,这伤痕便只能永远铭记在心。
赤松绎带领的队伍逐渐朝着北边走去,就在人类都看不见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林霄迁来一辆极宽敞的马车,随后又将叶懋英的棺椁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透明的冰棺,而里面躺着的正是叶懋英。
几人合力将冰棺抬出后放置在马车之中,赤松洛风满眼不舍:“真的要走吗?”
抱着牌位的赤松绎颔首:“嗯,传说狐人居住在极南之地,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尽力一试。”
赤松洛风也不好劝说什么,毕竟他已经决定是事,谁也无法改变:“好,那我在北寒等着你回来!”
“好!”
就这样,赤松绎在众多血族的注视下架着马车朝着南边而去,安吉与林霄站在原地久久不语,他们的主子弃他们而去了,他们顿时就没了主心骨,魂不守舍的样子着实叫人心疼。
“放心吧!”赤松洛风忍不住说道:“哥哥一定会带着嫂子回来的!”
有赤松洛风这句话,两人也算是没那么难过,心中再次腾升出一分期盼,跟着送嫁的队伍朝着北边走去。
一北一南两支队伍在濯嘉平的眼中分道扬镳,他站在原地望着那孤零零的马车逐渐远去,而他却不能追上,因着他这次是偷偷离开狐族,而他离开的时间已经够久,若是再晚就怕是要被发现,还是要尽早回去的好。
“赤松绎!我姑且就再相信你一次!若这次她不能活着回来,你知道后果!”
濯嘉平扔下这样一句话便消失在天朝,返回南麓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
战争停止后,天朝也百废待兴,皇帝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周遭几个小国因着此次出兵的缘故,也折损不少将士,国力大减,因此纷纷投靠天朝,希望能得到丝毫庇佑,皇帝也接受了这样的投奔,以此天朝的版图也扩大不少。
祁泓晟先是萎靡了一阵子,后来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又一头扎进了军营当中,不仅要将军队控制好,还要兼顾着朝中立太子的事宜,每日也是忙得没时间想叶懋英的事。
叶家也按照叶懋英的想法离开京城,叶天骐在祁泓晟的劝说下主动辞官,带着孩子们举家迁徙,叶懋芝虽说心有不甘,她还想着能嫁给王爷,今后也能搏一搏皇后的位置,只可惜,她的人生早就在她姐姐死亡前夕便已定下,终究没有自己的选择。
叶懋英的各色生意仍旧由福泽打理,她每日也是忙的没时间估计公主府中的事物,这也就引起了诸多侍女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