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浪一语惊醒梦中人,赖永清厚着脸皮找他帮忙本就是想着要谨慎对待夷州的州城建设规划一事,毕竟他到现在为止,对于大夷州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不知道把州城究竟建设成什么样子才能适应将来的变化。
国师的脑海中自然是有一个完整的构想,但若这一切都要国师亲自来做,那还要他这个夷州知府干什么用?况且只有凡事亲力亲为,他才好继续名正言顺地坐在知府的位置上,否则一旦夷州城成了香饽饽,那他还有什么资格窃居知府之位。
因此,赖永清诚恳地朝着董思浪一拜说道:“董先生所言极是,本官心中如今也是满怀期待,希望能够早日一睹李大人风采。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多向董先生请教一番,总归要做点功课才不至于在李大人面前太过露怯。”
赖永清说的是实在话,即使国师楚良才已经明确表示看好他这个老官,自己也该做出一定的努力和改变,方才能当得起国师的赏识之恩,否则到时候在李夏升面前表现的太过不堪,丢了人不说,日后满面遭人轻看。
董思浪何等精明之人,赖永清话中的意思他可谓一点就透,如今国师对赖永清一家极尽栽培,他当然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当下十分爽快地说道:“赖大人思虑周全,在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能帮得上大人,在下义不容辞!”
赖永清闻言当即面露感动之色,想来他们两个人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对方竟能如此慷慨仗义,心中顿时火热不已,于是说道:“董先生的大恩赖某记下了,来日定当竭力相报。若是不嫌赖某年长老迈,你我二人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董思浪脸上波澜不惊,几乎在赖永清话音刚落之时,便笑着说道:“赖大哥见外了,小弟今后在夷州少不得要仰仗大哥照拂,承蒙您抬举,那小弟我就不客气了!”
赖永清应声而笑,不过很快平复了心情,语调和善地说道:“董贤弟是国师的爱将,日后于商业一道必将一鸣惊人,兄虽愚钝,也知贤弟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但有件事还请贤弟见谅,你我毕竟官商有别,相交则肝胆相照,面子上尽量还是保持分寸为好。”
董思浪心道,这赖永清聪明是聪明,可这身上多少还是有些官员的迂腐之气,但他表面上还是和颜悦色说道:“赖大哥思虑周全,小弟自当铭记于心。”
赖永清闻言松了口气,随即有些歉意地说道:“时辰不早了,今日愚兄今日多有打扰,董贤弟这便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愚兄再陪贤弟去找合适的房子。”
董思浪笑着回道:“也好,我送送赖大哥吧!”
赖永清摆摆头,赶紧挡住董思浪站起的身体说道:“董贤弟莫要客气,说起来如今我是主,你才是客,早点歇息吧!”
说完,赖永清毅然转身,不等董思浪再次开口便大步流星了出了门,沿着客栈的楼梯快速下来,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早晨,董思浪正和几个下属在客栈一楼吃早饭的时候,赖永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客栈门口,依旧是一身常服,身边却跟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虽然也是一身常服便装,但神情间对赖永清很是恭敬,细看之下,此人目光不加掩饰时很有股子锐利。
双方一番谦让,赖永清表示已经吃过早饭了,董思浪其实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他还不太习惯夷州饮食的口味,因此看起来像是没怎么动过筷子一样,闻言朝着两名下属眼神示意,然后便站起身来说道:“我也吃的差不多了,有劳赖大人亲自跑一趟。咱们这便走吧!”
赖永清也不劝阻,转而指着身边的中年男子说道:“这是夷州府衙的邢捕头,平日跟城里的百姓打交道比较多,有些事情上比我好张口。”
赖永清虽说的隐晦,但董思浪却秒懂,于是不动声色地朝着那位邢捕头拱拱手说道:“劳烦邢捕头了,在下感激不尽!”
邢捕头不敢托大,对方虽然礼数周全,不过就连知府大人都要亲自陪同的人物,他可担待不起,急忙还礼道:“能为贵人分忧是小的的福气,不必客气。”
董思浪原本也是客气,见对方是有分寸的人,因此也就不再多言,上前两步走到赖永清的身边,随着赖永清的脚步走向城中的街道,那位邢捕头则紧跟在后面,稍稍落后前面的两人几步,刚好能够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而董思浪的两名下属则缓缓地跟在最后面。
赖永清原本以为董思浪只是想买个稍微大一点的宅子,随口一问之下方才得知,他竟想直接买一处容得下百人居住的大院子,房子不够倒无所谓,但院子一定得足够大,最好还能离街面稍微近一些,至于价钱上倒是无所谓。
惊讶之余,赖永清只得把目光投向身后的邢捕头,邢捕头起初也有些皱眉,但是在听到董思浪说价钱方面倒无所谓的时候,脑筋飞速转动,转眼间便面露喜色,忙上前两步在赖永清耳边低语几句。
赖永清听后不住地点头,片刻之后邢捕头再次落后几步,赖永清这才斟酌了一下语言,对着身边的董思浪低声说道:“董贤弟,根据你们的需求,这夷州城还真有一处不错的院落,早些年是夷州城一位老乡绅刘旺财家的祖宅,前两年百越袭扰大兴,顺便打了老刘家的秋风,他家的儿子和儿媳因此也被害死了,无奈之下他家的嫡孙刘福禄就跑到江州做生意,一年多的时间居然混的风生水起,然后就写信回来要让老爷子搬过去,这刘旺财其实也想跟着去享福的,可他这人又是个十足的守财奴,声称他家的祖宅是当初祖上花了大价钱置办下来的,买不上个好价钱他就不走,可是这都半年过去了,你也知道夷州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谁能花的起那么多的钱买一处老宅,刘老头的底价是一降再降,可就是没有人愿意出手,最近倒是有另一家姓卫的乡绅想捡便宜,但是价钱还没谈拢。你要是想要的话……”